十一立刻抬起双手,一只手牢牢捂住姜小离的眼睛,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然而捂住自己的那只手却五指张开,骨溜溜的眼睛从指缝间看着眼前少儿不宜的一幕。
姜离也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去,四肢百骸里都像是有熔岩沸腾,所有的血脉都贲发滚烫了起来。
姜离的身形虽然是个孩童,但他的灵魂却是个千年老魔。
他前世先修习云寂宫术法,清心寡欲许多年,天魔血脉觉醒后也极力克制魔性,因他心头上有一个如珠似宝的傅长澜,但他对傅长澜只有关怀爱护之心,却从未对他产生过爱/欲之情,因他从没有意识过,男子对男子也是可以产生这样的情愫的。
原来两个男子之间,也是可以有渴求爱慕之情的。
楼至对牡丹做的,无疑是打开了这老魔的新世界大门。
可惜眼睛能捂住,狭窄的车厢里那低低的歂息和申银声却无法遮掩,姜离忍耐了半晌,终于推开十一的手:
“我们能不能不待这车里啊?”
第125章
为了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 十一不得不惋惜地带着姜小离下了车,两人跟在慢悠悠的马车后慢悠悠地走。
姜小离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此刻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慌乱,他看十一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还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马车厢后一直瞅着, 姜离不由有些恼火,仗着自己是小孩, 很无理取闹地抓着十一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哎!”十一诧异地喊,“你咬我干什么呀!”
“我牙痒!”姜离气哼哼的。
十一恍然:“你是要换牙了么?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也换过牙,可疼了……不对呀, 我们在鬼王的识海里, 不会觉得疼呀,像你咬我我就不疼……”
“现在看来那鬼王是自己要做鬼修的了,他手里拿的红花就是这牡丹花妖,”姜离赶紧转移话题, 在十一面前他完全不怕暴露自己, 这家伙脑子里天生缺根名叫怀疑的弦, “那他为什么不去冥府做鬼王,反而占据着一个镇子,把那里变成了鬼村?”
十一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偏移了:“楼至一个凡人,他死后的魂魄会被带往冥府, 根本不可能立刻就被敕封为鬼王啊。”
“他死的时候牡丹花还没死, 肯定一直护着他, 直到他有了修为, 鬼差也拿他没办法了呗!”
“花妖不可能打得过冥府派来的鬼差,而且这花妖自己也背着天罚,他哪里敢跟鬼差动手?你当一个鬼王是那么容易敕封的吗?”
姜离心里说我不知道鬼王是如何敕封的,但我这个魔尊是打架打来的,没有天庭敕封也威风好几百年,魔鬼是一家,都神烦他妈的天命既定!
姜离说话就有些不阴不阳了起来:
“楼至做了好事,救了花妖,最后却落得三世不能为人的下场,他又不知道什么玄女历劫,那个公主那般刁蛮,楼至不想娶何错之有?倒是定这桩姻缘的人强买强卖,问过楼至自己的意愿么?”
十一愣了愣:“凡人的命数和姻缘皆有天定……”
“天又是谁?谁来帮天定?”
“司命星官书写凡人命格,月老掌管人间姻缘,冥王奖罚世人身后功过……”
“司命,月老,冥王,哪个能脱离人身,哪个又没有私心?谁能说他们一定是公正的?”
“他们如果徇私,自有天条惩处……”
“那谁说天就一定是对的呢?”姜离背着双手,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在十一的眼里这小孩简直少年老成得成了精,“天命一会让楼至富贵两全,一会又要楼至死于非命,朝令夕改,他自个儿到底有个数没?说来说去,那朵花是自己跑到楼至眼前去的,谁叫天上掉下来一颗蛋,谁叫天上下起了暴雨,这不都是天意安排?怎么最后玄女历劫失败,锅都让楼至一人背呢?”
也是十一迟钝,无法听出姜离话中恨深怒极之意,就是因为天生他为魔,就注定他危害苍生吗?若不是仙门奉此敕令步步紧逼,他何至于走到那样一步?所谓天意,也不过是一己之私,一叶障目,顺昌逆亡的上位者游戏罢了。
十一啧舌:“姜小离……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是童言无忌,连天命都敢质疑,即使他凤凰真君,要违拗天意,也只能乖乖认罚,好比昆仑镜想求娶自己,就得入三千世界遍尝七情八苦还不敢说半个不字,而自己也得苦哈哈地到处找哥哥,相比之下十一觉得姜小离实在是个勇气可嘉的小崽子。
然而只是勇气可嘉而已,“姜小离,你太偏激了,并不是天意朝令夕改,而是万物生灵自有意志,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楼至自幼时富贵双全,正因他是玄女命定之人,有得必有予,他既得了好处,自有他需要背负的责任,他生了悔婚之心,以下克上,那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天地方圆,无不在规矩之中,便是按照人间的人伦法度,楼至对公主,对未来妻子怀有怨怼之心,也是不该的呀!”
姜离差点翻了个大白眼,他和十一立场不同,这种问题根本不可能争出定论,十一的出现只能向他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仙门之上不全是城府深沉的假仁假义,也有十一这样的真蠢萌。
他忽然想起那个十一管那青衣男子叫师尊,心里一动,故意说道:“反正要我说,现在这个情形都怪那颗蛋,本来牡丹花妖和楼至都过得好好的,偏偏那蛋给砸了下来……十一,你以前见过那颗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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