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晏看了看他,道:“去哪里?”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忽而灵光一现,笑道:“啊,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的笑容透露出几分狡猾,秦于晏一见他这般,不由生出几分狐疑,警惕道:“什么地方?”
相长宁笑眯眯道:“你随我去便知了。”
河子州城有三大街,白街,暗街,和红街,红街也称为轻罗街,光听这名字,便觉得其中有万般旖旎风情,金缕轻罗,慢脸娇娥,若真说修士修道生涯漫漫,苦修无趣,这轻罗街,便是不少男修十分向往的所在了。
轻罗一条街,一路走来,尽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妆红点翠,到了夜里时,则处处灯笼高挂,笙箫声动,一派繁华,灯光简直照亮了半个河子州内城。
待一进了这条街,秦于晏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左右一打量,又看了看身旁的相长宁,有点不可思议地道:“你竟然还逛这种地方?”
闻言,相长宁不由想笑,于是便笑了起来,他的双目被玉色绸带缠住,唇边的浅笑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温润,他道:“这种地方?听起来你似乎从前来过?”
秦于晏想也不想便道:“知道是大概知道,但是绝不可能来过。”
相长宁微微侧头,好奇道:“为何?”
秦于晏张了张口,却沉默不语,相长宁却笑了:“让我来猜猜,你们剑修一向喜欢苦修,莫不是觉得未窥得极致剑道之前,不可失了元阳?”
秦于晏依旧不语,相长宁便知道自己料中了,顿时哧哧笑起来,秦于晏看他笑了半天,忍无可忍道:“这难道是什么稀奇事么?有这么好笑?”
相长宁一边笑,一边开怀附和道:“不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秦于晏:……
他有些恼了,拂袖便走,相长宁察觉到了之后,连忙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笑着阻拦道:“既然来都来了,不见识一番就走,岂不可惜了?”
秦于晏硬邦邦道:“耽误我练剑了。”
相长宁不觉又是哈哈笑出声来,道:“你如今已不修剑道了,练什么剑?走了走了。”
秦于晏不肯,两人就在大街上拉扯起来,惹来路过的修士们投来目光,相长宁自然感觉到了,他忽然停下不动,低声道:“你看那些人都在瞧我们。”
秦于晏瞥了一圈,果然发现不少人朝这边看来,道:“瞧我们作甚?”
相长宁又哧哧笑:“大抵是看两个大男人在烟花柳巷中拉拉扯扯,有些不雅罢?”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是此时此景,在相长宁嘴里说来,却莫名生出一股子亲昵的暧昧来,秦于晏看着他覆在双目上的玉色绸带,还有唇边促狭的笑容,即便是看不见那双琉璃灰似的眼睛,他也能想象出对方如今是怎生个眼神。
秦于晏不说话,相长宁便推了推他,哄三岁孩子似的道:“走了走了,道君,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秦于晏道:“我不需要长这种见识。”
相长宁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陪我长长见识,这轻罗街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还从未亲自来过呢。”
听了这话,秦于晏心中不知为何竟然舒坦了几分,也不再抗拒,被相长宁带着往前面走去。
此时正是夜色初临,轻罗街上热闹繁华,街道两旁都是楼阁,相长宁挑了一座看起来不错的楼进去,这楼名为千秋楼,才一进门,便觉得丝竹声隐隐传来,丝丝缕缕,既不让人觉得吵闹,也不显得门庭清冷。
两人进去之后,很快便有一个美貌女子迎上来,她见了相长宁先是一愣,尔后很快恢复如初,浅浅笑道:“奴家萦语,见过两位前辈,看两位前辈似乎是生面孔,可是头一回来?”
相长宁笑答:“正是,不知你们这里有什么有趣的?”
萦语素手掩口,娇笑起来,道:“有趣的可多了,二位不如先入座,待奴家一一为您们道来。”
她引着两人入了雅间,又沏了灵茶,才笑吟吟问道:“不知二位喜爱怎样的姑娘?咱们这楼里,不是自夸,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都有,若是客人想要修为高些的,也是有的。”
相长宁心知肚明,这些楼里的女子,大部分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只是修为低微,堪堪引气入体罢了,就如同面前这女子,也不过只有炼气八层,大多数修士来这楼里,都是买回去充作炉鼎,以作采补之用。
相长宁自然没有这个想法,遂道:“挑几个漂亮的来,可有会唱曲儿跳舞的?”
那女子闻言,却吃吃笑道:“客人说笑了,若说要不会唱曲儿跳舞的姑娘,奴家才挑不出来呢。”
她说着便取出来一本册子,对两人道:“这些都是咱们楼中的姑娘们,二位道友可以先瞧一瞧,若有瞧中了的,奴家便去唤她过来,让二位看看。”
萦语说完,把那册子先递给秦于晏,秦于晏一脸冷漠,并不伸手来接,她伸出的手不觉有些尴尬,大概是还从未碰过这种事情,只得拐了个弯,递给相长宁。
相长宁接了,她这才舒了一口气似的,重新露出笑容来,很快,她又笑不出来了,只见相长宁虽然蒙着绸带,似乎双目有异,但是行动间却如常人一般,将那册子翻开来。
第一页上画的是一名红装女子,正手持团扇,眉眼若花一般,笑盈盈的,相长宁看了看,道:“这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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