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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廖沙。”
    这一声就全然不是无可奈何,更像是故意逗弄了。
    无可奈何的人换成了谢廖沙。
    眼前的人,谢廖沙愿意用一切光明美好的事物去形容他。明明是个强过自己的alpha,却温柔得让每个人都想接近,然而尽管他待每一个人都耐心温柔,实质上却并不好接近,是个有原则有性格的人。
    从顾长安的种种表现,谢廖沙不由暗自猜测,自己就是那个至今最接近他的幸运家伙,并为此在内心狼嚎欢呼。
    可谢廖沙也忍不住想,假如他的大校有亲密的朋友,是不是就不会到现在才发觉记忆
    中的不正常?
    于是谢廖沙将话题转回了正题“您把一些名字忘却了吗?是重要的名字?”
    顾长安本就是想找人理清思绪,没有隐瞒,将能够记清细节却无法记起孤儿院孩子们的姓名这个情况,向谢廖沙坦白的说明。
    那日聊天,谢廖沙内心认定顾长安在孤儿院遭受了苛待,可回过头仔细一想,却又不确定起来。那毕竟是孤儿院,也许条件就是有那么艰苦,到了必须让孩童每日帮忙劳作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
    再说,他的大校这么聪明,不会分不清善恶好坏,如果他那么怀念伊芙嬷嬷,伊芙嬷嬷不大可能是欺压孩子的坏人。
    如今又听出顾长安话语中对孩子们的喜爱,谢廖沙更为乐观和心疼,只是顾长安所说的情况实在罕有,他也想不出合理的答案。
    但谢廖沙实在太想帮上忙了,于是他绞尽脑汁,忽而想起阿列克谢叔叔哄骗情人的酸话,他磕磕绊绊地复述道“名字,是记忆的钥匙。我们总是先遗忘名字,再遗忘面貌,遗忘一同的经历……谁会对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产生深厚的感情?虽然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可我一直记得你美丽的名姓,一直将你我的过往珍藏于心。”
    看顾长安忍笑的表情,谢廖沙立刻解释“是酒鬼阿列克谢叔叔说的。”
    顾长安早猜到这么油腔滑调的话不会是谢廖沙的原创,外表冷峻、对其他人都沉默得过分的谢廖沙,磕磕绊绊说出这么一大篇酸话,太过反差,让顾长安实在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就笑吧,谢廖沙紧盯着顾长安的笑容,他的大校开心起来,这比什么都好。
    “记忆的钥匙……吗?”顾长安沉静下来细细思索,“也有道理。”
    只是言不对症。
    他不记得的,恰恰只有名字。
    谢廖沙见他陷入沉思,坦言道“您不记得太多人,对我来说倒是一桩值得卑劣窃喜的事。他们早早出现在您的生命中,您又那样悉心照料过他们,若您单单记得某一位,大抵会对他产生亲人兄弟般的感情依恋。我会嫉妒的。”
    顾长安并不当真,不愿听谢廖沙用“卑劣窃喜”这样的字眼说他自己,于是笑着责备“干嘛这么说。”
    谢廖沙却理所当然道“喜欢是自私的。既然我乞求您的爱,怎么会乐见您分心给其他人?不说爱人,就是父母对孩子、朋友对朋友,也会这样。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没有因为争夺您的关注而争执哭闹吗?”
    何止是有,而且还很频繁,若不是顾长安拥有很好的亲和力和领导力,恐怕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处理小萝卜头之间的打架事件。
    顾长安回忆起来,笑得无可奈何,却还取笑谢廖沙“嫉妒小孩子,你还是个大孩子吗?”
    他心里是觉得
    谢廖沙还是大男孩。
    谢廖沙却顺杆爬地说“那您要照顾我吗?”
    脑海中拼命回忆出的照料画面,若是换成谢廖沙……顾长安不能直视谢廖沙了,他侧过脸看着光幕,像是突然想起要事,却把微红的耳根送进了谢廖沙的视线里。
    谢廖沙舔了舔牙。
    就在这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大校!我有重要的发现!”
    张伯伦睡不着给自己加练,从舱道回到卧室中,依然心神不宁。
    他摘下贴身挂着的银十字,握在手中。这是条家传的古老链子,银色已经暗沉,透出沉甸甸的厚重感。
    六根光箭弯扭成的光圈被张伯伦捡到,一直郑重地收藏在泛着金属冷光的卧室柜上。
    张伯伦手握银十字,望着他认为是荆棘王冠的光圈,努力澄澈心境,向天主自省。
    “我是您的信者。当我的父母反对我的过分虔诚,希望我走向政途时,我没有动摇。我进入军校,我认为即然不能做出切实改变,不如切实地为民众安稳生活而战斗。”
    “当我目睹我尊敬的奥尼尔神父,对那名孩童做出的无耻言行,我没有动摇。我揭发了他的罪孽,我的家庭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奥尼尔神父辞去神职后,毫发无损。”
    “我没有动摇,我坚信您对此自有安排。我甚至暗地期许成为您最终审判的协助者。”
    “我并不是夸耀我的虔诚,也并不是质疑您给出的种种预示。”
    “我向您忏悔我的软弱,我感受到无法逃避的痛苦。”
    “假若这一切当真是您的预示,可否请您赐予我仁慈,给我一个确然的信念?”
    话刚说出口,张伯伦就更为痛苦地捂住了脸,喃喃自语“我都说了些什么妄言,我竟然在怀疑您的安排,永远无法被原谅的罪孽。”
    他无法再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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