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越想越觉得这事有点儿不对劲。
然而说哪里不对劲,她又一时之间说不清楚。
张小花有点烦。
回到教坊司之后,她心不在焉地工作,还差点还把高陵给的玉佩给弄丢了,不过幸好有个特别白净的君郎帮她捡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夜里的时候,刘招娣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张小花,忍不住皱眉。
“我……我明个儿得去朝日宫了。”张小花抬眼看向刘招娣。
刘招娣正在收拾床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半晌后,她才动了动,转身看向张小花,眼底……竟然有着些许同情?
她问,“你真要去朝日宫,伺候君主了?”
“昂,是啊。”张小花不情不愿地点头。
随即,刘招娣放下了手里的被子,在床上摸索一阵子后,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黄莹莹的香包。
“这是我前些日子刚做好的。”刘招娣走到了张小花的面前,伸手将荷包递了过去,“你我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因为同住一个屋子的原因,所以你我格外亲近。”说着,刘招娣的眼底竟是浮起了泪,“去了朝日宫后,你可得处处小心,好好伺候君主,千万别……别引君主不快。”
说着说着,两行莹亮亮的眼泪就顺着刘招娣的脸颊流了下来。
张小花有些慌乱,摆好荷包之后,她伸手握住了刘招娣的手,安慰道,“我不过是去朝日宫而已,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张小花以为刘招娣是因为她们要分别了所以才难过,结果刘招娣却是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在朝日宫,君主她……君主继位两年,朝日宫的宫女已经被她处死了十几个了。”
……
现在去找高陵,让他带自己连夜出宫还来得及吗?
“君主性情乖张,高兴的时候能给宫女太监赏下黄金千两,可若不高兴的时候……”刘招娣没再说下去,只反手捏住张小花的手,嘱咐,“你可定然要小心谨慎才好。”
她都性情乖张了,小心谨慎有屁用!
“不过还好,君主这人不爱让人随身伺候,你去了朝日宫,做好自己的本分,平日里别去凑热闹就行。”刘招娣说了半天,忽然也乐观了起来,“你离君主这么近,说不定等君主心情好,就能放你出宫了,反倒是我,不知道还要在这宫里消磨多少年。”
张小花看着刘招娣,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随身宫女也不用随身伺候的?”
“随身宫女?”刘招娣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地捂住了嘴巴,“你是……你是要去君主那,当随身宫女?”
张小花默默点头。
下一瞬,刘招娣的眼
睛又红了,眼泪止不住就流了出来,比之前还要汹涌。
“小花,你……你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刘招娣擦眼睛,想要止住泪,可眼泪就好像决堤似的,止都止不住,“这随身的宫人最是凶险,之前君主遇刺,她身边的邓公公还差点就死了。你这……你这……”
刘招娣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张小花也不知道这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可转念一想,卖到宫里的都是苦命人,想来刘招娣都已经把她当做亲人对待了,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可激动有什么用呢?
张小花哄了好半天,让刘招娣冷静下来,安心去入睡之后。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忍不住叹息。
别人穿越大鱼大肉,权势地位享用不尽。她倒好,穿越过来,每天心惊胆战,战战兢兢。
差别待遇太大,失落和感慨肯定是有的。可说到底得想要过好日子,得改变现状才行。
张小花翻了个身,面壁。
之前高陵说过,只要让他侍寝一次,他就会立刻带她出宫。
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端木羽,面对市井,张小花有信心能够让自己活得潇洒肆意。
眼下,她的下阶段目标已然从讨好女皇大人,转变成保住命的同时,成功让高陵侍寝。
可是,要怎么做呢?
张小花浑浑噩噩地想了一夜,办法没想出来,睡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也就一个小小的包袱而已。然后在刘招娣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下,她便朝着朝日宫出发了。
结果行至半路,就遇到了端木羽。
“哟,这一大早的,是准备逃跑啊,还是干什么去?”端木羽眼尾翘起,怎么看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张小花没睡好,蔫蔫地答,“准备去朝日宫报道。”
“呵,倒也听话。”端木羽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张小花的头,跟哄小孩似的。
张小花低着头,没精打采的。
端木羽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并不是很大,“哭丧着脸干什么?走,陪我去凤仪殿走一遭。”
张小花没动。
她不想去,更主要的是,她这会儿手里还提着包袱,这样跟着端木羽去凤仪殿,似乎有些不太好。
端木羽看了一眼张小花手里的包袱,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后不等张小花反应,端木羽伸手躲过张小花手里的包袱后,一扬手,就把包袱甩上了天。
张小花仰起脖子,看着正挂在树上,显得有些落寞孤独的包袱,感觉有点儿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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