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几乎抽干了季淮堔一身法力,竟远比前三次撞击来得更震撼。
五人俱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季淮堔深藏不露,以金丹期的修为便支撑住了翻天印所需的消耗。
“轰隆!”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阵终于支撑不住这最后一击,宛如镜子般片片破碎。一道苍老的愤怒之声隔空传来:“季淮堔!你不得好死!你……”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蜉蝣老鬼随着大阵的破灭而终结。
然而翻天印震碎了阵法,余波的威力仍然巨大无比,田修、上官锦、宣柔、乔子息四人各守一方,傅欺霜居中,铺设守护大阵。
傅欺霜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道袍的颜色越发深艳。
她一言不发,紧抿薄唇,指挥守护大阵,企图抵挡住翻天印的攻击。
成败在此一举!
“锵!”好似宝剑出鞘,一抹极亮的白光划破天际,撕碎了守护大阵的边缘。
大阵破,翻天印的余威荡漾而下,尘飞土扬,地动山摇。
一切就此结束。
没有喊叫,没有悲鸣。
再没有清河镇了。
众人一时消化不了,全都僵在了半空。
田修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叫:“季、淮、堔!”
他冲到季淮堔面前,毫不犹豫地给了一拳,季淮堔无力地瘫倒在地,过度消耗法力,此时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如果使用翻天印是你的道,那这次又是什么?阻止我们救人也是道?你那是什么道?”
季淮堔抹去唇边溢出的血,自嘲地笑着:“对,你们都是大善人,只有我不是。我自私得很,不愿意看到傅师姐为了那些凡人搭上自己一条命。”
傅欺霜身子僵住,有风从脸颊滑过,掠起额前一缕秀发。
田修蹙眉:“你什么意思?”
季淮堔看着傅欺霜,表情不自觉间柔软下来,眼里堆满关怀:“师姐受了伤,此时施展法力对付翻天印,根本支撑不住。”
傅欺霜从半空中落下,停在他身前。
傅欺霜望着季淮堔,沉默了半晌,说道:“谢谢。”
“……”
“我确实已近极限,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你救了我,谢谢。”傅欺霜垂下眼睑,投下淡漠的阴影:“清河镇一事,你毕竟是为了我,我不置评论。只是季师弟已然堕入魔道,若是季师弟还当自己是罱烟弟子,就随我们回宗门。”
季淮堔落寞地闭上眼睛,复又挣开:“好,我随你们回去。”
殷墟正在捣鼓一只粉红色的千纸鹤。
听布袋说,这千纸鹤可以传递纸信给心里想的人,哪怕相隔千里。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知心意。
没错,是“听”布袋说的。
昨天这家伙突然传音给她,对话如下:
“殷墟。”
“谁?”
“我,布袋。”
殷墟从凳子上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你会传音?”
“特定的人可以。”
“什么叫特定的人?”
“看我心情。”
“……所以你现在心情不错?”
“昨天那道鱼烧的不错,我还要吃。”
“……你这只猫还挺会享受。”
“我不是猫!”
“你不是猫?”
“不是。”布袋舔舔爪子,高傲地瞅了她一眼:“喵呜。”
“……”好吧,她差点就信了。
殷墟熟识了知心意的用法后,又开始捣鼓笔墨纸砚。
“望卿早归。呸呸呸,肉麻。”
布袋:“……”
“盼卿心,似我心。啧啧,殷墟你够了。”
布袋:“……”
“思之如狂……哎哟,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殷墟。”
布袋:“……”大家好这里有个重度精分患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嗯……会不会太肉麻?”
布袋龇牙咧嘴:“会!”
殷墟睨了它一眼,没搭腔,继续托着下巴想内容。
宣纸被揉成了一团团,扔进竹桶。
几个时辰后,殷墟终于满意地搁笔,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将书信绑在纸鹤的身上,用食指弹弹它的头:“知心意啊知心意,若你知我心意,就将信送到师姐身边。”
纸鹤在殷墟期待的目光中化为荧光,消失在窗外。
傅欺霜从一片废墟中找到了那老太太和她孙女的尸体,在清河镇的边缘找了个小山丘埋下。
傅欺霜坐在墓碑旁边的大树上发呆,纸鹤就是在此时来到她的面前,完成了使命后便化为灰烬,纸信徐徐落在傅欺霜的手中。
“师姐亲启,见字如面?”傅欺霜喃喃读着,唇边逸出久违的上扬弧度。
傅欺霜抽出信纸,捧在手心看。
致师姐:
虽然离开你并不久,我还是很想你。
你何时回来呢?我真的很想你。
师姐有没有被吓到?纸鹤是布袋给我的,它真是个宝,肚子里装着许多闻所未闻的宝物,我会争取多要点来,与师姐分享。
对了,我养了一些石斑鱼,本想等你回来烧给你吃,没想到鱼儿们和布袋对上了眼,现在它一天最少吃两条,师姐再不回来就快吃不到啦!
还有,我快要突破金丹啦,也许在你回来之前,也许在你回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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