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再三,叶知清最终决定提前开始尼罗河的测绘工作。
伊蒂斯回来后, 一直宿在阿瑞宫, 叶知清让女官去阿瑞宫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伊蒂斯, 这些天伊蒂斯却一直没有露面,没有任何回应。
心底那丝轻微的不安在异样的沉寂中被放大。
底比斯的阳光一如既往,明亮炙烈。
叶知清坐在殿前的石亭中,想着今日伊蒂斯不来孔斯殿,自己就去阿瑞宫找她。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没有等到伊蒂斯,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听兰玛苏提过的伊蒂斯的另一位侍寝舒吉塔小姐。
她的家族跟随伊蒂斯攻入底比斯, 战役结束后只余下她一人, 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与她自己的请求, 同时也出于安抚其他将领的考虑,最后她入宫成为了伊蒂斯的侍寝。
典型的埃及美人长相, 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诱人光泽, 浅色的眼影搭配她那偏淡的眉,乍见之下,模样干净利落。
只是她开口的瞬间就将叶知清心底好感破坏掉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蓬特战俘, 如果我是你肯定没有脸以这么卑贱的身份苟活下去, 你还是早点去死吧。”
充满怨毒的语气与阴狠的眸光,将骄纵无礼诠释的淋漓尽致。
身后跟着一众侍女,兰玛苏也没料到舒吉塔小姐竟然会直接闯进来,侧着身体半跪在舒吉塔身前,想要开口解释缓和两人看似剑拔弩张的关系,却被叶知清抬手示意阻止了。
淡淡瞥了一眼石亭外的人,叶知清收回眸光慢条斯理端起桌上的果酒浅浅抿了一口,并不搭理。
直到庭中的舒吉塔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准备冲入石亭内时,叶知清才不疾不徐开口,“舒小姐认为我侍寝的身份很卑贱,那舒小姐的身份想必很高贵。”
兰玛苏站在一旁,神情焦灼,让一侧的侍女先去阿瑞宫想办法告诉伊蒂斯陛下,又默默的往叶知清的方向挪近了一些,以防舒小姐突然冲上去对叶小姐发难。
舒小姐入宫后,伊蒂斯陛下给予她的待遇仅次于王后的礼制,但舒小姐两年前妄图用药物蛊惑王败露后,王将她禁足在西苑。
除此之外,给予舒小姐的待遇一切照旧,这在兰玛特她们看来,已经是莫大的殊荣,舒小姐入宫后,不管想要什么,伊蒂斯陛下皆会同意。
叶知清的反问让舒吉塔的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脸上略过些微怔愣,似是自我安慰,不断重复道,“王很快就会封我为王后,很快了……”语无伦次,隐隐透着哭腔。
平静的注视着舒吉塔,缕缕自嘲隐没在叶知清扬起的发丝间。
究其根本,舒吉塔不过是权利博弈中的牺牲品,最该肆意挥洒的时光却被困在王宫之中,即使享受的是无数人羡慕的奢侈生活,失去了自由自己想得到的感情始终没有回应,那和行尸走肉并无分别。
似是被叶知清眼中流露出的同情给刺激到了,舒吉塔竟从腰肩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朝叶知清冲过去,状若癫狂的神情。
止不住念叨,“只要你死了,王就会封我为王后了。”
谁也没有料到舒吉塔突然发狂,兰玛苏超着舒吉塔扑过去,企图阻止她的动作,却被舒吉塔一手推开。
突然发狂爆发出的速度与力量,透着一股子誓不罢休的意味。
白色的寒光自眼前闪过,叶知清侧身堪堪躲过,还未直起身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倒在地上,锋利的匕刃直直朝着叶知清左胸而去。
以扭曲的姿态翻转身体,叶知清往里侧避开,电光火石之间想让全部避开已是不可能。
就在所有人惊呼之际,一条长鞭自缠绕上舒吉塔扬起的手,狠狠往后拽去,顺着长鞭的力道舒吉塔的身体瞬间腾空,狠狠撞向庭中的石像。
是伊蒂斯,快步走向石亭将叶知清拉起来,确认叶知清无事后,单手揽着叶知清的腰,冷冷看着庭中的舒吉塔。
咳咳~伴随着痛呼,是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舒吉塔挣扎着跪起,“王,我是舒吉塔,求您来见我,求您……”
眸光自舒吉塔身上略过,伊蒂斯迫人的目光转向舒吉塔身后的女官,“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王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舒吉塔早在两年前就被伊蒂斯禁足在西苑,突然跑到孔斯殿来寻叶知清,显然是有备而来。
众人面如死灰,跪在庭中哆哆嗦嗦解释。
舒吉塔虽然被伊蒂斯禁足,但两年内从未主动踏出过西苑,享受的待遇如以前一般尊贵,没人会将她当做侍寝对待。
琥珀色的金眸里翻滚着不悦的气息,明明室外温度灼人,在伊蒂斯的目光下,庭中的人皆是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叶知清看着模样凄惨的舒吉塔,复杂的光在眸中一闪而过,主动牵上伊蒂斯的手,“伊蒂斯陛下,我累了。”
叶知清的态度很明显,不想在此时继续追究下去。
一群人在伊蒂斯的默许下,慌张退下,不过片刻,就只余下伊蒂斯与叶知清,还有两位贴身伺候的女官。
待人走后,叶知清自顾自往殿内走去,没有理会身后的伊蒂斯。
叶知清在桌边坐下,神情浅淡如水,恍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步态悠闲,挨着叶知清坐下,伊蒂斯同样是让人窥不出半点情绪的平静神色,佯装无意问道,“为什么要提前离开底比斯,开始尼罗河的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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