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霜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尉迟霜这一通话让主父城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听尉迟霜继续说:“对了,今日兵部尚书造谣生事,说什么那日我带兵出征遇到的刺客都是丞相大人您派出去的。我自是不信,这等满口胡言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是生是死还请丞相大人定夺。”
主父城没想到他一日不在,朝堂之上就出了这档子事,他气得拂袖离去,出门前还能听到尉迟霜得意地对他说:“丞相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主父城走后,尉迟霜长舒一口气,还好主父晴没跟他走。尉迟霜不由得抱怨道:“这个老狐狸,一天到晚就不能安分点,再闹下去只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我权倾朝野,我还不是被逼的!”
尉迟霜才说完,就见主父晴从架子后缓缓走了出来,尉迟霜一下子愣住了,“我……我方才说着玩的。”
主父晴摇了摇头,“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只是,阿霜,你说的庶女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尉迟霜笑得有些僵硬,她哪里想到主父晴会躲在架子后,“那个……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也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主父晴见尉迟霜的反应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她心中有些失落,可尉迟霜的话她都记得,“阿霜,我没关系的,我还有你。”
尉迟霜听了,走上前握住主父晴的手,“你不必难过,我……我父皇也待我不好,你心中的感受我都懂,我会尽快解决朝堂中的事情,然后带你走出这个泥沼。”
主父晴低下头,她躲在架子后也听得见尉迟霜来时步履匆匆,想来是真的着急了,“阿霜,我无意让你着急。我确实是想与父亲说清楚,可后来又不敢见他,才躲起来交与你应付。”
尉迟霜捏了捏主父晴的鼻子,故作轻松道:“别说是一个丞相,就是来十个八个,我也都替你应付了。走啦,吃饭去,我要饿死了!”
主父晴莞尔一笑,随着尉迟霜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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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皖在东平镇呆了些日子,她得知东平山的匪首并非悍匪,而是被逼无奈才占山为王,遂想要查清楚这其中的隐情。可星影找到了她,让她速速回京。宋皖觉得这女匪首有些迷糊,自己若是回京,只怕东平山上的人不出几日就会被官府清缴。
也亏了东平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才使得山上的老弱妇孺得以安身。
宋皖劝那女匪首随她下山,她见那姑娘比自己还小两岁,又想起自己父亲祖上也蒙受过不白之冤,便多了几分同情。只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山贼一开始竟想让自己做她的压寨夫人,宋皖实在哭笑不得。
星影见宋皖没有动身回京的意思,她劝道:“宋大人,且不说这里不太平。就算您想插手这件事,也不容易,弄不好还会……还会让丞相查出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宋皖审视着星影,从星影的眼神里,她确认,尉迟霜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姓宋,不姓宇文。我是宋家人,清清白白,何惧他查下去。”
星影道:“到时候,只怕是欲加之罪了。何况,宋大人如何能与宇文家彻底撇清关系?”
宋皖沉默片刻,最终道:“我想把她带回盛京。”
“她若不在,东平山上其他人何以安身?”星影对这边的事情也知道个大概,她也同情山上的人,可把她带回去只会是个麻烦。星影原本没那么在乎宋皖的死活,只是奉命保护。可这些日子,她明白了有些事情是该有怜悯之心的。她从前不理解为何尉迟霜为了主父晴甘心让自己身处险境,她现在有些理解了。
宋皖似乎并不担心,她淡淡地说:“我堂堂刑部尚书,难不成还做不了这点主?我已经下令,让当地官府不许随意剿匪。这事如果败了,我与他们陪葬就是了。”
星影没再劝她,只道:“既然如此,全凭大人吩咐。”
宋皖把人带回了刑部,却并没有把人关起来,而是让她待在自己的书房。“棠溪月,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不要乱跑。”
棠溪月有些警惕地看着四周,“司寇大人不会是把我骗到这,最后来个瓮中捉鳖吧?”
宋皖摇了摇头,“司寇是前朝的说法,你最好不要乱叫,我是刑部尚书。你若乱叫,小心掉脑袋。”
“不都一样嘛。”棠溪月小声嘟囔了一句,她摆了摆手,“好啦,你有事就快去吧,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太久。”
宋皖之所以把人带到刑部,是因为她知道,刑部大多是尉迟霜的人。而若是把人带回府上,指不定会被什么人发现。
她安顿好棠溪月,片刻都不敢休息便去了公主府。
星影早就回去见了尉迟霜,宋皖来访,尉迟霜并不意外。只是,宋皖这般风尘仆仆,倒是让尉迟霜有些吃惊。
宋皖见了尉迟霜,规规矩矩地行礼,尉迟霜笑着说:“宋大人这是何意?总不至于感谢我让人保护你吧。本公主对美人向来爱惜,你还是快起来吧。”
韶月站在一旁没说话,她觉得这话要是给主父晴听了,只怕麻烦。
“微臣有一事相求。”宋皖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东平山上的山贼并非悍匪,而是前朝遗民,都是些老弱妇孺,无处可去,在占山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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