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欲言又止了一下,又继续道,“不止是太后,天子也拿了一些佛经看,称赞司徒正使的书法极好。”
萧函眉梢轻挑,司徒怀箬这一招是曲线救国啊,萧函不准他们出舍馆,但没说不让宫里召见。殷太后喜爱佛法,她是知道的,只是殷太后一向厌恶底下人以自己的喜好作妖。只能说司徒怀箬投其所好,恰到好处。
她淡淡道,“母后见司徒怀箬多久了?”
宫人回道,“已经一个时辰了。”
萧函随意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去了,也没把这事看的太重,司徒怀箬意欲何为,猜都猜的出来,无非是借着谈论佛经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想要说服殷太后放弃联姻不与南梁结盟。可殷太后要是这么容易说服,也就不会是昔日北殷的铁血摄政太后了。
萧函在榻上浅憩了半晌,醒来时却见有宫人在外候着,“可有何事?”
宫人回道:“启禀殿下,司徒正使想求见公主。”
司徒怀箬想见她,萧函微微一怔,“他什么时候从太后宫里出来的?”
“大半个时辰前了,听闻公主在休息,他一直在殿门前等候。”
而除非是有要事,他们也不敢惊扰公主,又没有公主发话,他们也没有让司徒正使离开。
见见倒也无妨,反正萧函拒绝了一回,他还能想出其他法子,免得其他麻烦,萧函漫不经心道,“让他进来吧。”
司徒怀箬一身青衣,清华若兰,倒是颇有萧函初见他时的谪仙人气质。
人不可貌相,但对于长的好看气质出众的人,大多数都会印象好上一两分,要是长的跟歪瓜裂枣似的,殷太后大概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说废话。
“司徒怀箬见过华翎公主。”
司徒怀箬微微行了一礼,抬起头目光清明透澈,如密折里写的他眼中的确没有什么怨怼之情,丝毫不为遭受软禁了十来日这样的待遇而不满。
“此次求见公主是为了另一件事。”
萧函淡淡道,“哦。”除了联姻的大事,还有什么别的正事吗?
司徒怀箬的声音如月下春水,松间悄筝,“在下年少曾在大音寺出家为僧数年,偶然一次遇险,不慎跌落山崖下……”
萧函平静地注视着他,听他讲述这个故事,时不时还微微颔首一下,而那段记忆也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司徒怀箬深吸了一口气,“我想问一句,当日救我之人可是公主殿下?”
“不是。”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她斩钉截铁地道。
萧函弯眸柔和的浅浅一笑,“本公主的否认可是让你失望了。”
“可惜,本公主的回答只有这一个,你心情如何与本宫无关。”
司徒怀箬恍惚了一下,甚至看不透眼前人是真是假,连他的那段回忆似乎也成了虚幻的一场梦。
萧函又轻笑道,“本宫长年养病,去岁方才康复,自出生起未曾离开过北殷一日,怎么可能出现在大兴帝都,还救人性命。莫非司徒正使和世子一样,都精神恍惚认错了人,本宫可以遣太医为二位好好诊治。”
“公主说的对,公主如今大权在握,在北殷朝堂上纵横捭阖,又怎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少年僧人,更不屑于惦记着对他的救命之恩,这段故事对公主而言,也只是沙砾尘埃,挥之即散,当作玩趣罢了。”
司徒怀箬突然言辞犀利刁钻了起来。
萧函:“……”
在心里和系统对话,“他是生气了,在讥讽我对吧。”
9526:“他可能是觉得被宿主当成玩笑了。”
萧函褪去浅笑之态,冷冷道,“司徒怀箬,你真当本宫不会杀了你。”
第81章 谍者公主
萧函以为司徒怀箬是个聪明人, 也早就对现在的处境有自知之明, 知道他现在就是俎上鱼肉, 任她宰割。萧函可以同他说话没有半句真的,但他没有讥讽的资格。
看着他到雍都的第一天起, 就挺聪明从容淡定的,这会怎么傻的同她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司徒怀箬怔了一瞬,似是想说什么。
却被从外面传进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华翎。”
进来的是皇兄穆颐,他也正好听见了萧函说要处死司徒怀箬的话,脸色变了变, “可是他惹怒你了?”
许是因为佛经上的书法,让穆颐对司徒怀箬有几分好感, 有些不忍, 挥了挥手道, “先将司徒正使驱逐出宫吧,别碍了公主的眼。”
萧函也没有阻止, 她倒不是真的想就此杀了司徒怀箬。
待人走后, 穆颐又道,“他认得你?”
他观察能力也挺敏锐的。
萧函神色淡淡, “在大兴帝都时, 见过一两面。”
穆颐对皇妹在大兴帝都的经历并不怎么了解, 见她没有继续说也就不多问。
当夜,殷太后也同她提起了司徒怀箬,“没想到他一个世家子弟佛法修行也如此精深。”
司徒怀箬的平生经历等资料她也早就看过, 但今日一见,谈论佛法恍惚间不像是个年轻俊秀的青年,而是位风尘物外的得道高僧,佛修大师。
殷太后的身体因过往多年繁重的政务而弱了些,外强中干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外人看不出,太医也说太后的身子应多加休息养神切勿过于操劳,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政务退居幕后休养,一切皆由华翎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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