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无人洒扫过这里,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地上一串脚印,灰尘极厚,门锁上都是一层灰,人还没碰,一阵风吹过去,就沙土漫天。
唐绮挥了挥手,一层看不见的气笼罩所有人,将那灰尘拦在外头。
“进去吧,去后院看看。”江尤一直对当初那个所谓的封神阵很感兴趣,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来此地仔细查看,现在再过去,肯定没有丝毫痕迹了,但她还是要过去一趟。
唐绮挥一挥手,一众人就踩在云彩上,飘进了仙人居后院,有唐绮在,宋炎完全没有打下手的机会,搞得宋炎有些不满,唐绮这殷勤的模样,引得宋炎心生疑惑。
唐绮是百花仙子,身为神族,就算性格随和,也不能随和到这种地步啊。
直到看见在后院端坐的人,宋炎才知道唐绮为何要事事赶在他前头做,想必是怕他用神识查看仙人居,提前发现这个人,然后拦着江尤不让她过去。
宋炎以前少有和唐绮接触的机会,现在他有些明白宋妙玥的话了,这个百花仙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后院的石桌之前,一袭青衣端坐于石凳上,她葱白指尖捏着白玉茶碗,碗中清冽微绿的茶水飘出淡淡热气,其间一两片舒展开的茶叶在杯中旋转,犹如一场急舞,妙趣横生。
她的面上蒙着纱,弯眉像是时刻带笑,温柔似水。
见到她,江陶收敛了面上的笑,用冷漠至极的声音说道:“山鬼,许久未见了。”
不似旧友重逢,倒似仇敌见面,江陶言语间的杀意,藏都藏不住。
山鬼似乎轻叹了一声,如烟云处的微风,淡然无痕,她起身看向江陶,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江尤身上。
山鬼还记得第一次在玄女庙中,江尤上香询问玄女的场景,漫天神雷之下,江尤半步不退,丝毫不惧,那时是她的师父出面,才让江尤后退了。
后来是在酒楼中与江尤相见,彼时江尤在她心中,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室公主,若不是她师父说江尤不同一般,山鬼这辈子都不可能将江尤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几年过去,江尤手下已有了北方十九座城池,宛然自立一国。而且江尤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尤穿着一身万里城的红衣,端庄优雅,她站在所有人之前,每个人都用恭谨的态度退后半步,以她为首,明明是有些虚张声势的场面,放在江尤身上,就叫人觉得理应如此。
甚至山鬼心中都升起一丝怯意,来源于江尤身上冲天的国运紫气。
以前江尤身上也有国运,只是比起江常洛依旧不如,江常洛死了,太子继位为皇,山鬼以为江尤身上的国运应该少了很多,当面一见,山鬼发现她错了。
江尤现在身上的国运,比小皇帝身上的国运还要多,面对以前的江尤,山鬼还能斩钉截铁的说出,江尤就是公主而已的话,现在她说不出来了。
江尤随时随地可以自立为皇,天地会承认她。
最后,山鬼的视线定格在江陶身上,像是有一世未见了。
“清川,许久未见,不知你在万里城如何?我听说你现在是万里城的副城主,辅佐骄阳公主。你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未定下一门亲事。这次你回昌安正好,昌安有不少适合你的青年才俊,你若有看上的,陛下定会赐婚与你。”山鬼开口后,满嘴亲昵,好似她和江陶一如既往,是从未变过的闺中密友。
密友,是亲密的密,也是秘密的密。
江陶曾将山鬼,视作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秘密,她曾因为和山鬼来往而害怕,担心山鬼因为她而遭到斥责,她以为山鬼与她自小认识,这份情谊不同寻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多管闲事,你不过是玄女庙的道士,哪儿有资格在我的婚事上说半个字。”江陶毫不留情的讽刺山鬼,“你送书信给骄阳,在这儿等我们,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在这里设下封神阵,封住我们?”
“冤枉啊,我怎么敢动用封神阵这种禁忌。再说了,有百花仙子与宋小公子在,寻常的封神阵,肯定封不住你们。”山鬼对江陶的冷言冷语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她不再看江陶,而是用天生带笑的眉眼看着江尤,“我送出信后,本以为公主不会来,已经打算等上一天了,没想到公主竟然来了。私下与我见面,公主不怕遇到危险吗?”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够狂妄的,有我在,你能伤到骄阳公主吗?”唐绮听了山鬼的话不高兴了,她想要保住一个人,即使玄女来了,也不可能伤到对方。
山鬼不过是玄女的爪牙,竟然问江尤怕不怕?看不起谁呢!
“我听师父说过仙子,师父说,百花仙子不过是只被拔了牙削去利爪的老虎,转世为人后,存了一颗人心,哪儿配的上当一个神仙?”山鬼微微歪头,她抬起右手,白色的灵力在她指尖形成蝴蝶,蝴蝶轻轻煽动翅膀,黑色的烟雾便笼罩了整个仙人居。
“狂妄无知!真不愧是那疯女人养出来的。玄女当年说玉皇只是个摆设,神族必败,如今苟延残喘者是谁?人间的话说得好,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唐绮向前踏出一足,瞬间移动到江尤面前,将江尤挡在身后。
别看她嘴上瞧不起玄女和山鬼,实际上她很谨慎。
玄女被称为战神,就是因为她能打!当年玄女没有受伤前,妖族压着神族打,唐绮看不上玄女,但她知道,决不能小看玄女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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