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自若的的庄秋语若有所觉一般,侧过脸,微微一笑,红唇轻扬,眉眼弯弯,蕴着柔柔笑意,宛如罂粟花开,妖娆诱人。
尚修杰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难言的恐慌丝丝缕缕爬满心脏。
阿杰?rdquo;裴欣彤讶异的看着面色泛白的尚修杰,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千娇百媚的庄秋语,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沪上第一美人,媚而不庸,艳而不俗,美得让人不安。
在庄秋语嫣然而笑后,这种不安登峰造极,裴欣彤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她惯来看不起这种交际花,时局动荡,这些人却在醉生梦死,真正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rdquo;。
裴欣彤转过了眼,眼不见为净,见尚修杰还愣愣的,心里发酸,狠瞪一眼,拉着尚修杰离开。
尚修杰,你看什么呢!rdquo;裴欣彤愤愤不平。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认出庄秋语。裴欣彤只见过庄秋语一次,便是庄秋语跑到南京寻找儿女那一次,当时的庄秋语狼狈落魄,与现在判若两人。
尚修杰的脸异常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不说出来。
裴欣彤柳眉紧皱,气呼呼地:你到底怎么回事?rdquo;
这时候,裴欣彤大哥远远看着二人气氛不对,过来说了一句:怎么了,今天是马市长做东,不许胡闹。rdquo;
裴欣彤只得按压下火气,一直忍耐到回去,坐在黑色别克轿车内,裴欣彤终于爆发,质问尚修杰。自打见了那位艳名远扬的曼琳小姐,尚修杰便魂不守舍,登时打翻了心里的醋桶。
庄秋语,她是庄秋语!rdquo;尚修杰声音干涩,就像是喉管里塞了一把粗粝的沙石。
裴欣彤耳朵嗡嗡嗡地响,心脏骤然收缩,庄秋语!
她自然记得庄秋语,怎么可能忘得了。她永远忘不了庄秋语赤红的眼珠,凄厉的哭声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
庄秋语离开后,她做了好长一段的时间的噩梦。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庄秋语,她知道庄秋语是无辜的,是旧社会吃人礼教下的牺牲品,所以她真心实意地想对庄秋语留下的阿元阿宝好。
公婆要给阿宝裹小脚,她和尚修杰都劝过,奈何怎么劝公婆都不听,说的急了,婆婆就哭哭啼啼念有了后娘有后爹,诚心要让阿宝嫁不出去,他们拗不过,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没想到,阿宝会因为伤口感染去了。
他们加倍对阿元好,他们带着阿元去商场买衣服,一个转身,阿元竟然被绑走了,对方拿了赎金却依然撕票。
阿元的夭折他们也无可奈何,但是阿宝的死hellip;hellip;
庄秋语的质问成了她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魔咒。
你们不是新派人士?既然能义无反顾打破封建婚姻,那为什么不能为了阿宝打破裹小脚的封建旧俗。rdquo;
尚修杰,你为什么不能为了阿宝打破旧社会的恶俗,是不能还是不愿?rdquo;
是不愿,你不愿意为了阿宝争取。rdquo;
对你们不利的你们要打破,与你们无关你们就置之不理。rdquo;
所谓新思想,不过是你们自私自利的遮羞布罢了。rdquo;
声嘶力竭,椎心泣血,字字含恨。
如果当初他们再坚决一点,阿宝是不是就不会夭折?
裴欣彤打了一个激灵,一张脸青了又白,惶恐不安地望着面如死灰的尚修杰。
你是不是认错了,怎么可能?rdquo;裴欣彤声音发颤,庄秋语好歹是官宦之家养出来的大家小姐,怎么可能沦落风尘。
尚修杰面孔紧绷,他也希望自己看错了。
裴欣彤的心渐渐沉到底,阵阵寒气顺着脚底板蹿上来:她,她会不会对付我们?rdquo;
她是裴家的女儿,父兄皆为高官,论理不该畏惧一个交际花,可曼琳,不,庄秋语不是普通的交际花。谁不知道影后曼琳的艳名,军政商文界里都有她的裙下之臣,脚踩不知道几艘大船,却至今都没翻船。
端看今日宴会上,马市长对她客客气气,蒋大帅显然是她的裙下之臣。
忽然间,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窜了出来mdash;mdash;庄德义。去年庄德义腆着脸以前任大舅子的名义求上门来过,尚修杰让佣人赶了出去。
那一年庄秋语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后,尚修杰派人打听庄秋语的经历,才知道离婚后她过的不好,庄德义夫妇竟然侵占了庄秋语的嫁妆不算还想把庄秋语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做姨太太。
过了大概半年,她无意中得知,庄德义倾家荡产,还背负了巨额高利贷,连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一家人穷困潦倒,艰难度日。当时只觉恶有恶报,如今想来,这个报应是不是人为?以庄秋语的人脉,想对付庄德义轻而易举。庄德义之后,轮到谁,他们吗?三年前那双刻满仇恨的眼眸浮现在眼前,裴欣彤如坠冰窖。
时间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庄秋语出手了。
裴家在政治上,庄家在生意上,接二连三的遇到麻烦。
只是裴欣彤做梦都想不到,庄秋语还会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们,她居然勾引尚修杰,而尚修杰心动了。
公馆院子里种着一丛湘妃竹,晚风掠过,竹影斑驳,一道婀娜的侧影随之轻轻摇曳。
庄秋语纤细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吐出一个烟圈,透着袅袅的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尚修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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