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不过他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就算是牛逼哄哄的家庭,不也是两眼一鼻子?也没见他长出俩脑袋四只手来。
顾章之不常在家,赵红瑾自他懂事后再不管他,顾渊童年时候每天上窜下跳,锅碗瓢盆古董花瓶摔了一堆,就是想让赵红瑾骂骂他,骂骂他,省的他天天被别人说是个野孩子,或是一脸惋惜的觉得他好像多不懂事一样。
可是母爱似海,哪怕他这样,赵红瑾也不怪他。
不过长大了,被顾松柏带着教育,顾渊慢慢安分了,也知道好好学习了。晚上顾松柏在家里看名人传记,中国的西方的,林肯凯撒大帝斯大林列宁等等,顾松柏喊顾渊看,他看两眼就觉得烦。
“什么啊都是?传记肯定光捡好的说,把他们吹的厉害死了,活着不也跟我们一样么?别人还觉得咱爸牛逼呢,也就那样。”
顾渊看着自己手里的画册,毫不在意的说。
顾松柏沉默,顾渊无意间道出一个事实:顾家在衰落。
大将到上将,虽然看上去降得不大,但其实是天差地别。
身边有钱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搞制造的,地产的,开矿的,传媒的,个个都比他们有钱,虽然说上去是什么难听的土大款,但是人家就是比他们有钱的多。这世道,只认钱和权,但钱和权力,又怎么分的开呢?
可家里,似乎没人看得到家族的衰败,他父亲愚钝,不屑与舅公那伙人为伍,觉得自己铁骨铮铮是条好汉子。一家人仍然安安分分住在这别墅里,觉得自己无比高贵。
父母尚纠结在自己的情爱矛盾中,顾松柏已经先一步看到了顾家的大厦将倾。他的未来自然是不用愁,他爸爸能让他在部队里得个一官半职,外公舅公能让他在地方平步青云。身后两大势力扶持,他却并不甘心迈入家庭为他铺好的这几条路。
他要走另一条路,他要将顾家扶起,要让顾家重新登顶,不止是s市,他要让顾家和赵家成为龙头老大,众人敬仰,无人能动。
但他家这几个人,父母已经没什么大追求,清兰小女儿家,安居一隅,并无此意愿。他只能寄希望于顾渊。顾渊是个聪明孩子,他相信顾渊对的起他的栽培和希望。
不过人便是这样,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虽然都是一个父亲生的,但性格实在差的大。
与顾松柏痴心于钱权不同,顾渊看到了顾家的衰落也无心于此,他天天抱着一些没用的小说啊画册啃,但顾松柏早就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画画学了四五种,但只有苦工,画出的东西中规中矩,还不如随便学的乐器来的顺手。
空有一腔热情,上天却没赐予相应的能力。偏偏顾渊不信,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往里扎。
虽然赵红瑾与他不甚亲热,但在顾渊心里,赵红瑾一直都是他的好妈妈。哪怕赵红瑾不太管他,他也觉得是爱,是舍不得打骂。
不知道真相的日子,他最快乐。
肆无忌惮的挑衅权威,做最叛逆最耀眼的孩子,追寻自己喜好,欺负看不惯的人,追求小姑娘,他的精力总是花不完,总是有无限的想法和鬼点子。
但是总有些别扭的,妈妈的亲戚似乎都不喜欢他,妈妈回娘家也不爱带他,后来顾清兰也开始疏远他,顾渊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了讨赵红瑾喜欢,他开始学钢琴,只为了她唱歌时能够给她伴奏。也会刻意扮丑讨顾清兰喜欢,但好像都没什么效果。
后来赵红瑾父亲去世,得到消息时哥哥姐姐都围着妈妈劝慰着,哭成一团,顾渊却没什么感觉,他见自己外公的次数,还没见动物园里大熊猫的次数多。
去殡仪馆路上顾松柏特意叮嘱他要掉些眼泪,哭的惨一些,他点头答应,紧张了一路,但连殡仪馆的门都没进就被舅公赶了出来。
顾松柏也无可奈何,只能骗他说是人太多,不方便云云,喊他回家休息。
顾渊站在殡仪馆门外,想和舅公大吵一架,又心生悲凉。
他就这样成长起来了,一边玩世不恭前拥后簇,一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青春期的烦恼很多,顾渊血气方刚,加上身处于一个肮脏混乱的环境,他13岁就体会了性爱的乐趣。后来顾渊算了算,他日后所爱,江汝,在他破处那年还不到四岁。
但他那时浪归浪,倒没干出什么差劲的事来。没有卸过同学的胳膊腿,也没有强迫过小姑娘,更不曾沾染什么坏毛病。浑着长大,直到遇见他人生中第一次发疯爱的女人。
那可真是个妙人。
顾渊把她定义为自己的初恋。
顾渊的这位初恋,李雪薇的表姐,自小长在国外,悲悯、博学、热情、好奇、忧愁、坚强、美丽,独特。哲学专业在读,年纪略长顾渊几岁,对人世间一切都有着宽广又疏离的爱,与顾渊平生所见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仿佛雏菊花丛中孤独伫立一朵高贵的幽兰般耀眼迷人,顾渊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顾渊追着她跑到国外,在她的带领下追求人生的意义,探索自我的内心,苦也不怕,穷也不怕,只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他爱那女人爱到疯癫,但那女人对他,说不清是探索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顾松柏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希望他回国一起继承家业。可顾渊不爱和别人明枪暗箭彼此揣度,也讨厌复杂而不真诚的环境,根本不打算回来。
过年,饭桌上,他又一次表态,舅公生气的骂他是野种、是白眼狼。一桌人的沉默像一记耳光一样重重打在他脸上。
顾渊浑身冰冷,在顾松柏把真相告诉他后。果然啊,果然是这样。顾渊觉得他人生里那些疑问和不解都解开了。怪不得赵红瑾不管他,顾章之不亲近他,顾清兰不喜欢他,舅公厌烦他,外公的葬礼不接纳他。
原来他是个脏孩子。
原来他是个私生子。
顾渊不知道赵红瑾这些年都是用什么心情度过的,她一直在养自己恨的人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开的那些玩笑,做的那些恶作剧,到底有哪些曾经又一次伤过赵红瑾的心。童言无忌,他小时候被赵红瑾管教,气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我妈妈!我让爸爸再找别的女人来给我当妈妈!”当时并无恶意,事后回想起来,堪比拿刀子扎进赵红瑾心脏里。
顾渊把自己关在房里呆了两天,挣不过情绪,飞回了女友那里。
他想要女友安慰,只要女友点头,他们就一起逃离这个混乱的肮脏的环境。
但是他那个女友,如李雪薇所说一般,是个可怕的人。
她爱顾渊,爱他身上的矛盾,爱他身上的复杂,爱他内心隐藏而未发现的可悲。她爱他,与爱这世间一切没什么太大分别。她爱顾渊,也爱这世界上所有人。她眼里的世界丰富斑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和故事,她想了解那一切。
她带领他挖掘内心的真实想法,让他不断意识到自己的本心和本质,让他在自己的理想和欲望间挣扎,在本我自我超我中明辨又迷失,而她旁观着,欣赏着这一切带给他的变化。
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疯狂的实验,顾渊是那个女人的试验品。她利用他,以他的经历和感情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她像是朵贪婪地食人花,在暗夜里吃掉人的精神来换取自己的能量。
顾渊意识到这一切时,切切实实的崩溃了。
他质问她,而她沉默。他这样爱她,愿意为了她舍去自己的一切,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真相。
他爱她又爱不起她。她太可怕了。
顾渊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私下里偷偷找过母亲,可他母亲不止不认他,反而责骂他为什么要来找她,为什么要破坏她的生活?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一切都很好,不想再看见顾渊这个人生污点。
顾渊变成一座孤岛,他以为的家不是家,他以为的爱人不是爱人,他憧憬的梦想不具备天分,他无人要无人爱无人懂得,人生一片晦暗。
只有顾松柏有些微弱的亮光。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真相是不是顾松柏授意,可是就算是又怎么样呢?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顾松柏是他那家里唯一的温暖。就算这件事是他的授意,顾渊也无法责怪他。
顾渊分手、毕业、回国,开始着手帮助家里。
他欠这个家太多,欠顾松柏太多。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顾渊被伤得太重,打算余生都付出给顾家度过。
帮衬顾松柏,他尽了十分力。喝酒,不要命的喝。打猎,各种枪驾轻就熟。飙车,一脚油门踩到底。玩女人,各种花样一晚上陪达官贵人们玩一个遍,一边被女人舔着一边和其他老板谈生意,被好几个女人一起伺候过,也和别的男人一起上过同一个女人,像个种马一样在房间里恨不得死在女人身上,丑态毕露。
金子堆成堆,钱币烧着玩,女人排成行。左拥右抱,纸醉金迷,这世界上一切都是他的。
可是,可他厌恶这一切啊!
不知多少次,他喝得醉倒、呕吐、喝出血来。每晚睡在不同女人的房间里,无根之萍。他到处寻找发泄之法,甚至试过性虐,狠起来不知道把多少女人的皮肤抽出血。可这都没用,没什么能医他救他。到后来女人的胸他都看吐了,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冲的他脑子疼。而顾家越来越好,不知有多少人红了眼,不知有多少陷阱等着他。
他一次用完别人送来的女人后冲澡,洗完后竟发现那女人在房间犯了毒瘾,刚刚床上千娇百媚的女人现在正双眼迷离的点着火机吸着粉末,见他出来哭着扑着要他操,手去扒他的裤子,嘴里嗯嗯啊啊就要含上他命根子。
顾渊想到自己才上过这么个女人,说不定一不小心也会被她连累染上这东西,害怕的寒毛竖立,胃里一阵恶心。一巴掌就过去了,狠命的一巴掌,扇的那女人一个趔趄。第一次在性爱外打女人。
也有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女人,懂他、安抚他、温暖他,会泪眼朦胧的说感受得到他的孤独,也会把自己拥到他怀里安抚。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生命之光,是自己的港湾。最后发现不过是阴谋一场。
他知道背地里别人怎么说他,说他为出头不顾一切、说他千人斩、说他脏、说他纨绔、说他没人性,他只是笑笑,人家有哪有说错呢?以前那个有理想的顾渊早就死了。
恶心,顾渊恶心自己,也恶心这环境。他患上抑郁症,偷偷地看病,偷偷地吃药,表面上还是个正常的令人敬仰的人,背地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夜里,可憎的回忆像虫子一样爬满他身体,肮脏的黑色染黑了他的骨血。房间里的烟味酒味,狰狞笑着的达官贵人,一水儿看不清脸的姑娘出现在他梦里。他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噩梦、盗汗。他知道他错了,他知道他手上脏,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拒绝过,可是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脏,大家一起脏,不许你一个人高贵着、清白着。一丘之貉、同流合污,他便是这样的人,他脏,他脏死了。
顾渊早期的黑历史,辣眼睛。
20多岁的时候吧,五六年的样子。
放了一张陈等等的帅照,不知道大家看看他幻想一下顾渊长这么好看能不能原谅一下他的罪大恶极···
陈等等这张照片真的太帅了啊啊啊!!星星眼!(如果侵权或者不好的话大家告诉我我立刻就删!我也不知道出处是哪里···)
大家配合以前的章节看一看吧,记得车震那章吗?顾渊说年轻时候他还有往死里喝的时候呢。
我的伏笔可能埋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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