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手很好,但论力气,还是要比这位齐同知小了几分。
齐应弘冷声道:“韩姑娘,别逼我动手!”
韩濯缨心念急转,红了眼眶:“疼……”
她话一出口,扣住她手腕的力量骤然松懈掉大半。
韩濯缨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他的衣领,“哗”的向下一扯,露出了他的大片胸膛。
齐应弘一把将她推开,同时迅速掩好衣衫,眉目冷然:“韩姑娘,还请自重!”
韩濯缨神情怔忪,只觉得空气似是慢慢凝固了。他伸手推她,她连半点相抗的心思都没有,一个踉跄,后退好几步,险些跌倒。
她脑海里闪现的尽是方才看见的画面。
齐大人胸前,分明有一块红色的印记。看上去就像是弯弯的月牙。
一样的,和手札里的记录一样的!
韩濯缨只觉得脑袋轰的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她初时只觉得马大伯说了有些神似,年龄又正好对得上,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验证一下,并没有真的笃定这位齐大人就是韩雁鸣。
可是,齐大人胸前的胎记和雁鸣是一样的啊。
同样都在胸前,同样都是红色月牙胎记!
难道这个齐大人就是真正的雁鸣?
雁鸣还活着?
韩濯缨喃声道:“哥哥?”
这一个称呼让齐应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哑声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哥!”
一样的年岁,一样的胎记又能说明什么?
他跟她怎么可能是同胞兄妹?肯定是她从哪里听说后特来诈他。他们绝不可能是亲兄妹!
“可是,一样的啊,这样特殊的胎记……”
齐应弘神色冰冷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他拎起了刀,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看也不看韩濯缨一眼,大步离去。
韩濯缨没有追,她的大脑也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用齐应弘留下的银子付账离开。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韩濯缨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后知后觉涌上一些委屈和茫然。
齐应弘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雁鸣,可他并不承认。
她心想,不认就不认,那么凶干什么?
她自我安慰,她也并不缺他这一个哥哥。反正她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对她要好多了。
至于这位齐大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既不想认,那就各自安好得了。知道他还活着,过的好就行了。
可到底还是有点失落。
韩濯缨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回去等马车了,大步就往家的方向走。
—— ——
齐应弘面无表情回到齐府,直接去找了伯父齐天德。
齐天德正在书房看一本杂记,意态悠闲。看见侄子进来,他眉梢一挑,放下手里的书:“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今天不忙?”
“嗯,不算忙。”齐应弘略一沉吟,“我有些事,想问大伯。”
“啊,什么事?你问吧。”齐天德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
“我想问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齐天德微讶:“你父母的忌日还有大半个月呢,做水陆道场的人,我已经找好了。怎么了?你有更合适的人选?”
“没有。”齐应弘摇头,“我是想知道,当年京城大乱,我的父母为什么双双丧命,而我却活了下来。”
齐天德收敛了笑意,声音低沉了几分:“因为你命大啊。”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当年我和你姑姑随着皇上去了封地,你爹留在京城。北斗教作乱那会儿,他们也跟着人群四处躲,可还是遭了难。我跟着皇上进京平难,可来的太迟了。看见你们的时候,你爹娘都已没命了,只有你,还剩了一口气。”
他没有告诉侄子的是,侄子并非他弟弟骨血。
当时满地鲜血,他找到了弟弟的尸首,弟弟尸身旁边还有个怀孕妇人的尸体和一个幼童。
这小孩虽然受了伤,但明显还有救。
齐天德知道弟弟当时娶妻半年,妻子怀孕数月,这个小孩自然不会是他侄子。但是在不见小孩父母,且他弟弟弟媳齐齐丧命的情况下,他将这个小孩带走救治,并记在了弟弟名下,也算是继承弟弟的香火。
两三岁的小孩子能记多少事?后来这个孩子以齐应弘的身份活下来,十六岁上武举夺魁,十七岁就做到了青云卫的指挥同知。
对此,齐天德也很欣慰。
沉默了一瞬,齐应弘问:“我,跟我父母生的像么?”
齐天德微微一怔:“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遗憾,我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
齐天德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确实不像你的父亲,可能是像母亲多一些。不过不管像谁,你都永远是齐家人。”
齐应弘“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那些堂弟堂妹们容貌都不相似。他那时只想着,可能是因为是堂兄弟而非亲兄弟,所以不像也正常。
他也曾好奇过,为什么他比大伯家的子女年岁都要大,明明他父亲是弟弟。他自己给的解释是,可能做弟弟的成亲早,生育子女也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