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麻核,谢泽更加确定,这中间定有隐情了,冷声吩咐:“拿下!”
相貌平平的女子眼圈发红,声音极小,含混不清:“哥哥,我是……缨缨……。”
韩濯缨鼻头一酸,眼泪顿有决堤之势。
阳光刺眼,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能是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哥哥认出了她啊,他来救她了。
可惜她口中被塞麻核的时间太久,此时虽被拿出,但依然口齿不清。
然而对谢泽来说,这已经够了。
她的音色,他又岂会认不出?
但她为什么动也不能动?
谢泽心下暗惊,想到一种可能。他匆忙去检查她的手足四肢,还好并未看到明显伤痕。
他暗暗松一口气。
从被拦下开始,澹台愈就已隐隐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悄悄探入怀中。待听到一声“拿下”,禁军刚要行动,他一声不吭,手中两个霹雳弹却一左一右掷了出去。
一个扔向禁军,一个扔向板车。
谢泽下意识便用后背遮挡了一下,同时奋力将板车推远。
霹雳弹在空中炸开,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光线强烈,气味难闻。周围路过百姓,无不尖叫连连,四散逃开。
趁着混乱,澹台愈在人群中发狠疾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掉再说。
变故突然,短暂的错愕后,禁军立时追捕,紧追不舍。
霹雳弹声响大、光线强,是逃跑利器,但杀伤力并不算大。
谢泽并未受伤,见禁军已去追捕歹徒,他干脆大步上前,稳住了被推远的板车。
他方才用了极大的力气,韩濯缨所在的板车不受控制跑出了一段距离,才被他拽住,停了下来。
韩濯缨轻舒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光线刺眼,还是心里欢喜,她眼睛有些酸涩。
谢泽低声问:“你怎么样?”
“哥——”随着麻核的取出,韩濯缨渐渐恢复说话。
“我在。”谢泽声音并不高,但温和有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缨缨别怕。”
韩濯缨只觉得他的声音无比可靠。她心内又酸又暖:“我脸上被戴了东西,我也动不了了……”
“是受伤了吗?”谢泽记得他方才检查过她四肢,并不像有伤在身。
“没有,没有重伤,应该是药。”看见他,韩濯缨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后怕汹涌而至。若不是现在不能动,她想她可能会直接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哥,我是不是就这么废了?”
变成这个样子,不但她亲哥,连她自己都未必认得出来。而他竟能将她救出。
她心想,有这么一个哥哥,此生也不枉了。
所以在他面前,她会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委屈,诉说自己的后怕,而不必一个人强撑后默默咽下。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帮你找太医。”谢泽心内怜意大盛。
韩濯缨不能点头,只抽抽噎噎应道:“嗯,也可以找石头,石头医术也好,太医恐怕不好请。”
谢泽胡乱应了一声,心想,太医怎么不好请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缨缨,抓你的是什么人?有没有同伙?”
“我没见到同伙,只有一个,叫澹台愈,是以前北斗教的人。他跟我有旧怨,就扮成马大伯的样子给我下了药。他说要割我耳朵,还一直吓唬我。哥,你帮我把脸上的东西揭下来吧,捂着难受,脸热。”韩濯缨小声央求,而且她也不大情愿顶着一张陌生的脸。
——她若还是自己原本的模样,那之前亲哥齐应弘带人搜查时,就能认出她了。
她也可以少难受会儿。
“好。”谢泽低头,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这触感同人的肌肤并无太大差别,仿佛真是人脸一样。
他慢慢摩挲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指尖下有些热。
他沉声问:“你发烧了?”
韩濯缨被兄长救出以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听到他的问话,她只含糊“唔”了一声:“脸热。”
谢泽皱眉,在她耳后,摸到了一丁点异样。
极其细小的缝隙,不留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谢泽怕伤着她,不敢太用力,就沿着这条缝隙慢慢地动。待缝隙稍微变宽些以后,他再一用力。
“嘶”的一声,他从她面颊上揭下了薄薄一层脸皮一样的东西。
这是人.皮.面具。比起它,缨缨先前给他的改装,只能说是小儿把戏。
这种易容术堪称以假乱真,若非他先认出了她的手,笃定了那手是她。只怕她从他面前经过,他也认不出。
想到这里,谢泽难免有几分庆幸和后怕。
人.皮.面具被揭掉,韩濯缨原本的面容霎时出现在他眼前,仍是他熟悉的样子,只是脸颊红红的。
凉风吹过,韩濯缨意识清明了几分,小声道:“哥,我觉得我需要去看大夫。”
“嗯,我知道。”谢泽蹙了眉,伸手探她额头,方才不是他的错觉,她的额头确实很烫,应该是发烧了,而不单单是易容的缘故。
当务之急,是赶紧带她去病。不管是她的发热,还是她的不能动。
缨缨躺着的板车像是平常农家所用,做工简陋,也不甚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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