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安冷声问:“别人?哪个别人?”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宋雁回咬了咬牙,一把甩开了长兄的手,委屈极了:“是,我是知道,那又怎么样?就因为我知道,所以就一定是我做的吗?她小时候得罪了人,人家回来报复,也能怪到我头上去?”
宋佑安沉声道:“你果然知情。”
连有旧怨这一点,她都知道。
“对,我知情,怎么了?”宋雁回只觉得委屈又难受,她摸了摸头上的假髻,凄然一笑,“你只顾着替她抱屈,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宋佑安双眉紧锁。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情的吗?那人把我当成了她,半夜潜进我房里,匕首对着我的喉咙,非要杀了我。要不是危急关头,我告诉他我不是当年的宋二小姐,我就没命了你知道吗?他还割掉了我的头发,这件事是我受她连累,不是我害的她!”
宋佑安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神情凝重:“你告诉他,他找错了人?”
“不然呢?难道要任由他杀了我吗?”宋雁回觉得难受极了。这就是她的亲大哥。
宋佑安眸色沉沉:“你在危急关头,为了自保,说他找错了人,这件事你没有错。但是在他出手对付缨缨之前,你就知道了他要蓄意报复,为什么不提前示警?哪怕跟我说一声都行。”
“示警?危险?”宋雁回笑得古怪,“大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当时怕不怕,有没有受伤?而是非要我向她示警呢?在你眼里,永远都只有她是妹妹,是亲人。而没有我一丁点的位置……”
“你既然知道她小时候得罪人,就应该清楚那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替我挡过灾,她对我有恩。”宋佑安只觉得心寒至极,“你怎么能明知道有人因为当年旧事要杀她,却装作不知,毫无作为呢?”
甚至连自己差点遇险都瞒下来。
示警一下又有多难呢?再想到之前金猪吊坠一事,宋佑安的心更沉了几分。
母亲说,雁回研读佛经,性子已不像先时那般偏了,所以才让她搬回她的院子。可现在看来,她的性情分明没有丝毫的好转。
“是啊,她对你有恩,所以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没有我……”宋雁回眼泪流下,“可是,如果我从小就在宋家长大。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救你啊。是我没有这个机会……”
她的整个人生都被人顶替了,为什么还要来一个劲儿地怪她呢?
宋佑安沉声道:“可这不是她的错。”
“难道就是我的错吗?”宋雁回几乎是低吼出声。
她一个好好的侯府千金,在普通人家长大。少时还好,亲人长辈去世后,无家可归,只能依附于一个屠夫。她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又做错什么了呢?
宋佑安双目微阖,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头去见母亲。
恰好宋清兮也刚过来。
宋佑安并没有回避她,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了。
王氏震惊而心痛:“怎么会这样?她说那头发是她自己剪的。说她看开了,说她想遁入空门……”
她曾问过雁回头发是怎么回事,却被其遮掩过去。其实只要说一句话就行的啊,雁回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宋佑安冲口而出:“既然她想遁入空门,那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王氏一惊,连声阻止:“不至于,佑安,不至于的。她肯定只是害怕,所以才不敢告诉我们。又不是她找的歹徒。再说,缨缨不也没事吗?何至于就逼她出家呢?”
“不也没事?”宋佑安苦笑,“母亲说的真简单。没出事是她福大命大,万一出事了呢?母亲莫不是忘了,缨缨怎么会得罪北斗教的人?那都是因为儿子。十一年前她替我挡了灾,十一年后,还要她因我而丧命吗?她于我有恩,我们家是怎么对她的?”
王氏眼泪直流:“佑安,你……”
“就算这件事先不论,那先前金猪吊坠一事,又算什么呢?”宋佑安抬眸望着母亲,“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恕儿子直言,母亲处事不公。”
宋清兮将手帕递给母亲,轻声插话:“金猪吊坠是什么?”
宋佑安无视母亲的暗示,将金猪吊坠一事说了。
宋清兮略一沉吟,不紧不慢道:“下毒害人,确实要重罚。上次就不应该轻轻揭过,相比起来,这次反倒没那么严重。”
“那也不能让她出家,她还年轻啊……”王氏心内焦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府里一个姑娘出了家,你让其他两个姑娘怎么办?不如给她找个人家,远远发嫁就是了……”
宋清兮摇头:“不妥。给人下毒,已经不是性子偏了,而是蠢毒。直接嫁到别人家,那才是害人害己,连累全家。”
“雁回她,她这是心病,好好劝导了就能好的……”
“上次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宋佑安直视着母亲,“可她真的就好了吗?缨缨失踪后,我甚至还曾问到她头上,她指天发誓,说自己毫不知情。”
宋佑安心里清楚,危急关头为自保而祸水东引,事后因为种种原因假装无事发生并不预警,此事仔细来说,远没有下毒害人性质严重。可他内心深处却似乎更难原谅前者。可能是因为之前不满的积累,也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