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道圣旨,可以说是谢泽求来的,为此还与父亲发生了争执。
如今母亲终于有了该得的名分,谢泽也了却一桩心事。
经此一事,皇帝对太子越发倚重。
因此一直到将近过年,谢泽才有了空闲。他略一思忖,微服前往临西侯府。
天阴沉沉的,雪花纷纷洒洒。
宋府的小厮告诉他,大少爷在园子里堆雪人。
谢泽眉梢轻挑:“是么?佑安还有这等雅兴?孤去瞧瞧。”
他之前来过临西侯府,知道园子的方位,也不让人通报,自己慢悠悠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堆雪人的宋佑安,而是一抹红影。
一个红衣少女正在雪中舞剑。
身姿潇洒,红衣飘飘,银白的剑光在周身萦绕。
暗沉的天色里,红衣白雪,绚烂至极。
谢泽忽然想起东宫那棵在雪中绽放的红梅树。
因为母亲的叮嘱,濯缨在家中习武,总是避开人的。今天是因为有长兄把风,她又心痒痒,才会在雪中舞剑。
听到动静,她立刻挽了个剑花,收势站好。
而宋佑安已然迎了上去:“殿下!”
他又招呼妹妹:“缨缨,这是太子殿下。”
濯缨久闻太子殿下大名,却从未见过。她定了定心神,上前施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二小姐不必多礼。”
头顶传来的声音清朗悦耳,隐隐带着笑意。
“多谢殿下。”濯缨抬眸一看,愣在当场。
太子殿下好生面善!
咦,这不是那天在慧慈寺的后山见到的哑巴女尼吗?
第103章 番外:前世++
濯缨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久久移不开视线。
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可定睛细看之后,越发肯定了先前的判断。
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啊。
而一旁的宋佑安却微微皱了眉:缨缨这样盯着殿下看,有些失礼了。
他轻咳:“缨缨,怎么了?”
“没,没什么。”濯缨回过神来,眼眸垂下,后退了一步。
她心绪急转,看眼前这人的容貌气度,自然是太子殿下无疑了,身高面貌一致,绝无认错的可能。她脑海里倏地浮现一个猜测:或许当时皇帝命太子去皇陵,而太子殿下不知何故仍留在京中。
此事往严重了说,有抗旨欺君的嫌疑。但她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打定主意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暗暗打量。
偏巧太子的视线正停留在她身上。
她这一抬眸,两人目光交汇,濯缨心虚,飞速移开了视线,只作无事发生,然而脸颊却稍稍发白,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她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对外乱说,那太子殿下知道这一点么?
以前听过很多为保秘密杀人灭口的,太子殿下大概不至于这样吧?
宋家跟太子殿下关系亲近,他应该对她放心才是。
谢泽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状似漫不经心问:“二小姐剑法精妙,不知师承何人?”
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他了。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对他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
濯缨尚未回答,宋佑安已然道:“舍妹微末伎俩,称不上精妙,给殿下见笑了。”
谢泽有些不以为然:“倒也不必如此谦虚。她小小年纪,能有此造诣,很不错了。是宋侯爷教的?”
宋佑安是他伴读,对于宋家家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对于宋二小姐,他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有些奇怪,妹妹还在边关时,宋佑安将妹妹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怎么当着妹妹的面,反倒谦逊起来?
“回殿下的话,的确是家父所授。可惜臣女资质平平,所学有限。”
濯缨稳了稳心神,再抬眸时,眸中已无一丝一毫的异色,仿佛她与太子,今日只是初见一般。
谢泽长眉一挑,眸中漾起淡淡的笑意。
雪已经停了,宋佑安的雪人却还没堆好。他本想着先陪太子殿下,雪人可以暂时搁下。
然而太子殿下明显对雪人更感兴趣,还问:“怎么不继续了?不是快堆成了吗?”
因此宋佑安继续方才未完成之事。这个雪人已有了雏形,胖胖的身子上是大大的脑袋,显得有点怪异。
濯缨打算告辞离去。她心里有事,没曾留意。猛一转身,脑袋竟撞上了一人的胸膛。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竟站到了她身后,而且还没发出任何声响。
待看清这人是谁后,濯缨蹭蹭蹭后退好几步,脸上已没了丁点血色:“殿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冒犯。”
她脑袋很痛,相对应的,太子殿下胸口应该也不舒服吧?
尽量不着痕迹的,她觑着他的神色。
谢泽抬手,轻轻按了按被她撞到的地方。
不痛,微微有些痒。
他瞧了她一眼,只见她额角微微发红,睫羽轻颤,脸上有显而易见的不安。
谢泽压下已到嘴边的“无妨”,改而问道:“你很怕孤?”
濯缨想也不想,直接摇头,神色诚恳极了:“没有,殿下龙章凤姿,臣女对殿下只有敬仰,怎会有惧怕?”
谢泽轻笑一声:“那怎么吓成这样?那天射杀毒蛇的勇气,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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