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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在祥麟殿举办,赫连铎是跟太后一起到的,他迈着小短腿走在最前面,尽管面色有些局促,仍然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没有那么紊乱。
到了龙椅旁,他转身吩咐开宴,然后由张公公抱着他坐上龙椅,姚妙莲则坐在旁边的凤座上。
寿宴上少不了歌舞,但赫连铎还小,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坐了一会儿便犯困了,若不是姚妙莲就坐在他旁边,他保不准就要歪头打瞌睡。
歌舞过后便是各大臣献礼,毕竟是给陛下送贺寿的礼物,每一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赫连铎对这个还有些兴趣,便打起精神来,抻着脖子向下看。
轮到魏王时,他笑着走到最中央,对上面的赫连铎弯身拜了拜。
“陛下,臣给陛下送的礼,是一个人。”
本以为魏王要献上什么奇珍异宝,他开口却说要送个人,一时之间,宴席之上的大臣们都惊讶不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论辈分,魏王已经是赫连铎爷爷辈的人,他叫了声“叔祖父”,便从龙椅上跳了下去,走到魏王跟前,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人?什么人?朕认识吗?”
姚妙莲也不知魏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觉心头有些不安,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没露出半分慌乱之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魏王叔到底准备了什么,快别卖关子了,让哀家也瞧瞧。”
魏王眼中闪过一抹锐光,瞥了一眼上面的姚妙莲,然后抬起手拍了拍,就见大殿之外,有个身形清瘦的女子莲步走了进来。
见是个女子,众人还以为魏王要献美,可陛下如今不过是个孩子,现在献美有什么用,待那女子走近一些,他们发现这女子已经梳了妇人发髻,虽然青萝布衣,却亦有倾城之色。
姚妙莲忽然从凤座上站了起来。
赫连铎看着那妇人,琉璃眸中隐着光,经灯火映照,闪烁不停,他看了半晌,才抬起脚步走过去,抬头问:“你是谁?”
他声音清澈,听来就只是满怀好奇地询问,姚妙莲却有些失了风度,慌乱之中行下台阶,将赫连铎的小身子挡住,满目怒火地看着魏王。
“魏王叔,这是什么意思?”她尚存理智,声音却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没死,不仅没死,还被眼前的人带到了宫里,站到了她跟前。
怪不得魏王能知道她的秘密。
众臣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太后面色,魏王送来的“贺礼”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魏王却只是看着姚妙莲笑:“陛下说不定会喜欢。”
姚妙莲呼吸一滞,再也顾不上许多,转头怒喝一声:“来人!将这个人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她是当今太后,说话没人敢不听,话音刚落,就有人向那个妇人围过去,赫连铎在姚妙莲身后看着,紧紧攥着手心。
妇人却毫无惧色,也没有退后一步。
魏王忽然伸手挡在妇人身前,将侍卫拦下,抬头看向姚妙莲,扬声道:“太后这是做什么?臣献给陛下的寿礼可有什么不对?”
赫连铎走上前来,好奇道:“叔祖父,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叔祖父为何要把她送给朕呀?”
“还不动手!哀家的话也不听了吗!”姚妙莲恨不得自己冲上前把那个妇人杀了,魏王却闷声一笑,虽是看着赫连铎,却抬高了声音,意在让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听到。
“因为这个人,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魏王说完这句话,大殿之上有片刻时间都无人作声,静得呼吸可闻,可下一刻则轰然爆发了惊呼声。
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很快响起议论声,赫连铎却还像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孩子似的,转头看了看姚妙莲:“可是,朕的母后在这啊!”
“那是因为,太后不是你的生母——”
“你闭嘴!”姚妙莲怒斥一声,还在维持着她最后一丝理智,见对面的人笑意绵浅,她就知道他是早有准备,要在今日撕破脸皮,她不能让他如愿。
姚妙莲似乎冷静了下来:“魏王叔,有些话不能乱说,你说她是陛下生母,又将哀家置于何地?”
她走到那个妇人身前,笑着看她:“自从进来大殿,你还没有开口,冒充陛下生母,你到底是何居心?”
妇人抬眸,视线没有一丝躲避,可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不对。
赫连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魏王忽然打断眼下的沉默:“陛下生母已被太后娘娘毒哑,自然是不能说话,不过血缘是无法抹除的,太后既然不相信本王说的话,可敢跟陛下滴血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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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寿宴(二)
窗外骤然落下一道惊雷, 幽蓝的光亮将天空映照得恍若白昼,犹如巨斧一般将大地撕裂。
晏映心头一颤,从椅子上站起来, 将门打开,外面忽然涌进一阵狂风,夹杂着湿凉的雨点卷入, 雷声过后就是急促的落雨声,浇灭了夏日浮动的燥热, 浸透丝丝凉意。
大雨来势汹汹, 晏映抬头看着檐下雨帘,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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