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尘细细想了一下,不觉地慢下了拍阿笙后背的手,道:“对!那些人向来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但他们不是可以随意穿墙的鬼魂,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出入口!会不会……会不会每一间牢房里都有通道,所以每次一有人来他们就立刻消失了?”
“有这样的可能,但肯定不是每间牢房里都有,否则这种没什么阻挡的牢房,你完全可以看见旁边和对面的通道入口。”停了一会儿,吾念伸手摸了摸阿笙的脑袋,皱眉道:“他一向很安静,怎么忽然这么闹腾?”
“嗯……”素尘把注意力放回孩子身上,凝神戒备着四周,道:“方才我就想说了,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像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样,阴风阵阵吹得人倒竖汗毛,夹带着森森然的凛冽杀气。
“小心!”司淮低喝一声,箭步上前推开了吾念和素尘。山河剑受剑诀催动自行脱鞘而出,划出一道蓝碧色的流光,在半空中与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起发出几声闷响,击出几道剑气之后旋了个方向又回到了司淮手中。
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三人还是在山河剑翻转的刹那,看见了剑身上投映出的脸戴獠牙鬼面的黑衣人,一个挨着一个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黑压压一片攀攀附在了地牢顶上。
而方才在半空中被山河剑击中落地的,是几枚四瓣十字花型的飞镖暗器,“花瓣”的边缘被夜明珠的凉光一照,折射出了森然的冷光。
冷森森的阴风当头灌下,瘆得几人头皮一阵阵地发凉,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去,只觉得那些鬼面具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像天上的苍鹰盯着地面垂死的猎物。
那些鬼面人见行踪暴露,似乎没有再隐匿躲避的意思,齐齐脱了手从顶上翻身下来,落至虚空的时候整齐划一地抻开了掌心,无数只细小的流矢携着冷风朝下方的几人而去。
司淮抬手将山河剑挡在身前,以剑身为中心迅速结下法印,拉开了一道无形的帷幕挡住了那一阵密雨般袭来攻击,伴着暗器落地发出的杂乱的声响,那群鬼面人也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面,呈半月形将他们围了起来。
刀剑抽出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交杂着回响在空旷的地牢里。
司淮沉着目光飞速瞥了一眼身后的空漏,一手执剑护在身前以防突袭,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吾念和素尘摆了摆,压低了声音道:“对方人多不宜久战,你们都没有兵器在手,我来应付就好,赶紧去找出口。”
身后的人还未应声,对面的鬼面人就提剑冲了过来,上下两行并列着袭向后方,似乎想堵上方才因法阵阻挡而空下的几人身后的那道缺口。
一团纯粹得几近透明的青色灵光在司淮掌中凝聚成型,尽数灌进了山河剑中,一道银光从剑柄下方的“山河”二字间沐过,下一瞬便裹住了整个剑身,爆出一道耀眼而清冽的剑芒,盖过了墙上夜明珠黯淡的华光。
呼啸的剑气从冲上前来的鬼面人身上肆虐而过,将他们手中的刀剑折成了一截截断开的破铜烂铁,倒地的鬼面人蜷曲着身子捂着脸上的鬼脸面具,似是在无声地哀嚎着。
一丝危险的青芒从司淮眼底闪过,他微微眯细了眼睛正等着鬼面人的下一波攻击,后方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他的左肩,顺着肩膀快速向下,避过小臂的灼伤处,紧紧握上了那只发凉的手。
司淮怔了一下,侧过头看了一眼来人,低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出口吗?”
吾念神色平常地答道:“素尘道姑一个人就可以了,这里这么多鬼面人,你一个人对付不过来。”
“我一个人被仙门百家追杀都没有缺胳膊少腿,这些半死不活的鬼面人还能拿我怎么样。”司淮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还是紧紧回握住了吾念的手,一缕浅淡的檀香味拨开地牢的霉腐味道沁入鼻尖,竟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说话间,又有一拨鬼面人持着刀剑掠了过来,司淮一剑挥出扫出一道剑气,借着掌心握住的力道腾身而起,在虚空中挽出了几个剑花,散作七八道气浪层层荡了开去,逼得上前的鬼面人后退了几步。
辅一落地,吾念就错身到了他跟前,从袖中抛出几张画满朱砂咒的符纸,布在了虚空的四角上,一边快速念着经文一边以指作笔在虚空中点画,几笔间就将那几张符纸连成了一个大大的“卍”字,带着耀眼的金色佛光逼向那群鬼面人。
妖魔鬼怪生来就是惧怕这些符咒和佛光的,这些鬼面人也不例外,虽然脸上罩着一张面具看不见神情,但连连后退的脚步多少有些凌乱,七手八脚搭起了一个剑阵,合力将那道佛光破得粉碎。
那符咒本就只是吾念带在身上应急的,被他们轻易击破也是意料之中,司淮趁他们防守的时机快速闪身过去解决了几个鬼面人,回来便见吾念又夹了几张朱砂符纸在指尖,正要挥出去再重施一遍刚才的伎俩。
就在此时,素尘的声音远远地在身后响了起来,只见另一条笔直的长廊尽头,有一间铁牢房的门大开着,墙上本该嵌着粗铁链的地方空出了一个可容高大成年男子通过的洞口,素尘似乎已经钻进去看过了,此时正探出半个身子朝他们招手。
看来是找到出口了。
那些鬼面人也发现了喊叫的素尘,不折不挠地又提起刀剑冲了过来,司淮一把从吾念手里夺过符纸,挥出去就燃成了一道道火焰,在空中连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火龙,暂时将他们阻在了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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