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淮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感受着独属于这个人的气息。
只有他知道,吾念的手将他抱得有多紧。
镇子口原本聚了一群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忙四下散了去,方圆十步之外都没有了路过的人。
“这些人在怕什么?好像我们才是妖怪似的。”司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都好好地掩在袖子底下没有露出麟甲,不应该引起别人的恐慌才是。
“问问就知道了。”吾念拉下他的手,抱着他朝镇子口大树底下的人家走过去。
那里住着一对老夫妇,带着个十岁大的孙女,支了个混沌摊子。
昨日他们进来时在这吃了碗馄饨,老人家十分热情地同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天,这会儿见了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想要躲进屋,又不知道为什么犹疑了一下,老婆婆带着孙女进了屋,留下老爷子一人在外边烧着热锅。
“阿弥陀佛。”吾念左手悬着佛珠施了一礼,温吞谦和地问道:“天色渐晚,老人家还不收摊子么?”
“啊……就收……就收……”老爷子握着锅勺的手有些颤抖,抬头见吾念笑得温和无害,才放下了几分警惕,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小娃娃,“这小孩儿是?”
“他……”
吾念低头看了司淮一眼,正思忖着编个什么解释才合适,就感觉到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襟,一个软糯的声音低低地唤道:“师父……我饿……”
“原来是大师的小徒弟。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老人家喜欢孩子,忙揭开旁边的蒸屉,从剩下不多的包子里挑了个皮薄的,用黄油纸包着递了过来。
司淮眨巴了几下眼睛,仰头看了吾念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伸着双手接过,大口吃了起来,一双小短腿不安分地晃动着,十成的小孩子得了东西吃心满意足的模样。
老爷子往吾念身后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记得昨日有位年轻公子同行,怎么今日没跟着一起?好像还有个小师父?”
“老人家好记性。”吾念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替司淮擦去嘴边的油渍,道:“路上遇到了妖祟,他们俩除妖去了,贫僧带着小徒儿折回这镇子上等他们。”
“除妖?你们会除妖?!”老人家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将方才躲走的人都引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怎么?这儿有妖?”吾念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这……”众人面面相去,谁也不敢先开口。
吾念笑了一下,手上用力把司淮往上拖了拖,说道:“若是不方便言说,我们就先到客栈去宿下了。天也快黑了,大家各自忙去,若是有事可以去客栈里寻我。”
“哎呀!去了客栈可见寻不到你们人了!”老大爷着急地跺了跺脚,把他拉了回来。“在客栈里过夜的人,就没有第二天还能在镇子上出现的,大师父能再进这镇子里,肯定是个得道高僧啊!”
“是啊是啊!”众人跟着附和。
“昨日之事大师莫要怪罪,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那只妖怪太过厉害。”老人家面露苦色,与在场的人对视一眼,才你一眼我一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妖怪具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镇子的没有人说得清楚,只知道他会吸食人的精气,镇上不少人都遭了那妖怪的毒手。
镇民们去请过道士,但是那道士修为不高拿他没有办法,灰溜溜地逃走了,后来那妖怪便在镇子周围施了法,外面的人找不到进来的路,他们也只能在这镇子附近活动,离不了太远。
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塑了座妖怪的金像,日日上供,祈求让他放过他们。那妖怪果真便发了慈悲,让他们把外面的人引进来上供给他,他就放过镇子上的人。
外头出去的路总有几个人在往返,便是因为那妖怪施的障眼法,外面的人没办法走进来,可若跟着那些在路上往返的镇民,便会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面来。
“为了自己活命,就去将那些无辜的人骗进来?这与害人性命有什么差异?”吾念皱着眉头,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看起来善良淳朴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整个镇子的人都是谋人性命的帮凶。
“大师……”说话的还是那位老人家,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脑袋,见他戒备地往吾念怀里夺取,尴尬地收回了收,叹了一声,道:“那妖怪先挑家里的孩子下手,大家也是没有办法。我老头子八十岁的人了还怕什么死,但我怕我的孙女儿被他抓去啊!您看看,你这徒儿那么小,你忍心他被吃么?”
不忍心,也不可能让那妖怪伤害司淮。
“照这么说,那妖怪在客栈里?”
“不在。”一个中年男子道:“原先我们这小镇外来人不多,所以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客房也不多。被引进来的人都会住在客栈里,那客栈里面有妖怪的眼睛,一进了人就知道,到了晚上就要来吃人!”
“可是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好人啊,他们也都是迫不得已,大师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吾念了然地点点头,回想起昨夜掌柜反复几次的提醒,知道他们也是内心惧怕那妖怪。
“今夜可能会有一番打斗,你们都早些回去关好房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吾念交代了几句,带着司淮就要往客栈去,就听老爷子在身后又叫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