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一直躺到午夜,有些犯困之时,陈星扬听到了咚的一声,是窗外传来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玻璃,可是,他家是十六楼。
来了,真的来了!!
居然真的有。
陈星扬想起应韶的话,却忍不住侧眼看了一下,从窗帘的缝隙中,他看到了闪动的影子。
一瞬间,浑身如同坠入冰窖,冷汗齐下。
陈星扬一下腿软了,全身僵直地闭上了眼,他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应先生说的,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他再也不睁开眼了!
隔音的窗户明明听不到外头的声音,他却总觉得有若隐若现的诡异低语。
窗外。
兰菏:“胡袭人,你小心点。”
一下没刹住撞人玻璃上可还行?
胡七十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陈星扬睡得好好的呢,我们进去吧。”
应韶在楼下守着,他们则进去,躲在床底和衣柜里。
其实陈星扬也不一定每天被拉去结婚,也不好说今天能不能等到,反正兰菏在床底躺好了,对胡七十九和白五道:“你们上衣柜里去,待会儿看我脸色行事。”
胡七十九:“怎么看??”
兰菏:“……”
忘了戴着面罩的,兰菏若无其事地改口:“看我眼色行事!”
等了得有小时,还没什么动静,兰菏觉得是不是今晚不开工了,一转头,越过宋浮檀的身体就看到床外有一截腿,穿着红色的绸裤,再回过头,另一边也出现了绿色的裙子,脚跟微微离地,一看就不是人。
“新郎倌儿,走啰,又成婚去啦。”飘忽的声音响起。
从两个鬼的视角看去,床上躺着的正是陈星扬,有点僵硬,但有些人魂魄离体,本就是浑浑噩噩,这样也利于他们成亲。
二鬼一左一右将“陈星扬”扶了起来,胡七十九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把衣柜打开一条缝,兰菏也准备套他们的腿时,就听到这俩鬼和每个社畜一样肆无忌惮地吐槽老板:
“好累啊,到底还要干多久,活着干婚庆,死了还要继续干,干完只分给我们一点点吃的。”
“没办法啊,老大说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先赚一波结婚的钱,打开市场了就好。说不定,回头还能赚这些明星的钱。等日子好过起来,咱们就都跟着吃肉了。但是吧,我老觉得他在忽悠咱……”
“就是,他看起来很小气的样子,听说我的棺材是杉木的,还酸我。”
兰菏一压手,示意大家都别动,这些明星?听起来这是个团伙,什么幽冥婚庆公司吗?还不止搞了陈星扬啊。
他本来想就地制服,现在一想,反正是纸人,不如跟去看看,能不能来个一网打尽。
那俩鬼搀着纸人出去,兰菏他们等了会儿才出来,远远跟着一看,那俩鬼整体打扮极为艳俗,带着纸人上了一口纸马拉的车,他俩坐在前头赶车,纸人就倚在后头。
二鬼十分放心的样子,头也没回。
兰菏一行远远缀在后头,“这样跟着也挺累,不如我们直接把他们殴打一顿,逼他们交代,带我们过去?”
胡七十九:“他们演技不一定过关吧,到时还不知怎样呢,万一有漏网之鱼。”
兰菏:“……”
他隐隐感觉被内涵了,但还真提醒了他,既然是个团伙,务必一网打尽了。
兰菏:“我现在烧信给老白,让他伺机包围。”
阴司的企业文化,再强也不兴单打独斗,组队都不够有意思,群殴才是最棒的。
胡七十九嘻嘻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些鬼在京城干这种事儿,也是要副板儿的。”
胡七十九才说完这句话,只见那俩鬼坐着的车在他们眼中已成了一口棺材。她一愣,“果然有点能耐,还会幻术啊。”
她刚才说要副板儿,板儿指的是棺材板儿,就是说有必死的决心——当然,放在鬼身上可能有那么点点不合适。只是被胡七十九无意中说破之后,加上功力不怎么样,也就现形了。
现在看去,便是棺材上坐着花花绿绿的纸人,在夜色中格外诡异。冥婚,是婚俗与丧俗的结合,迎亲的人穿红挂绿,喜气洋洋,但无处不带着幽冥气息。
“我们来个里应外合,白五,你趁机躲棺材里去。”兰菏吩咐道,刺猬长期隐匿,在潜行这方面还是比较擅长的。
胡七十九:“我去!”
兰菏想到她还撞玻璃上,“不了,你毛手毛脚的。”
胡七十九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长毛有错吗?”
兰菏:“……”
白五连地铁都挤过,何况是棺材。
他化为原型,以不符合正常刺猬的敏捷动作向前窜。到了车尾,就不容易了,他用两爪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圆滚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兰菏、宋浮檀:“…………”
兰菏:“是不是有点为难他了……”
这么说着,白五终于一蹬细短的爪子,翻进了棺材,虽不是去买橘子,但背影的确辛酸。
胡七十九则道:“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啊,应该叫尊家去卧底的,怎么偏只找陈星扬。”
她不知道全情,兰菏随口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的阴间结婚证卖得最多,但从来没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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