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韭菜全冻脆了,一碰就断,只能收起来吃了。
韭菜这种耐寒植物都这样,其他作物肯定也差不多。
这茬冬小麦应该没指望了。
等存粮吃完,村里说不定要开始闹饥荒。
温如昫有些忧心,但一句都没说出口,说出来除了多让一个人担心,起不到任何别的作用。
反正他肯定不会让老婆饿着,老婆就像现在这样成天傻乐就好。
卫延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从这个冬天开始,再没有春秋。
极寒和极热循环往复、无缝连接。
很少有农作物能适应极端气候在野外生长。
基地大力发展室内栽培。
可惜收效甚微。
反正他死之前他们基地没弄出什么成果来。
实验室里培育出来那些营养不良的蔬菜、大米全进了基地领导的肚子。
平民就只能吃草根树皮,偶尔吃到玉米糊糊都得感激涕零。
每天都有人饿死。
没有孩子出生。
饭吃不饱女人连月经都停了。
男人也没精力做那事儿。
孜然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开。
烤茄子熟了。
卫延思绪被香气勾回来。
管他呢,活一天是一天。
还活着就要努力吃饭,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着烧烤,温如昫把炉子也点上了,炉上煮着玉米粥,吃完正好解解油。
卫延挪挪屁股靠到男人怀里:“刚刚那个故事接着讲。”
温如昫咬了一口咬土豆:“没了。”
“没了?”
“嗯,姥姥就给我讲了这么多”。
卫延觉得他男人是真的狗,压根没后续还骗他做俯卧撑,他要冷战一个小时。
温如昫捏捏老婆鼓起来的腮帮子:“后来我去隔壁村打听过,真有一家姓孙的。”
卫延:“……”冷战,忍住!
“他们家的老爷子五十岁没到就死了。”
卫延……忍不住:“然后呢?”
“据说他死之前脸上出现了一块儿莲花状的大黑斑。”
卫延小身子抖了抖:“真的假的?”
“真的”,温如昫压低嗓音:“他们家对外说老爷子是吃了蛇才长的黑斑。”
卫延后背汗毛倒立,吞吞口水:“怎么又钻出蛇来了?说快点,别吞吞吐吐的。”
温如昫从兜里摸出一小团轻薄的白色丝织物:“延延,你先换件衣服,我再讲。”
卫延接过那一团,抖开一看,竟是条布料少得可怜的吊带裙,后背镂空,正面深V开到了肚脐:“哪儿来的这玩意?”
温如昫耳朵发烫:“翻被子的时候翻出来的”,估计是送的赠品。
卫延:“……”换就换!
眼看老婆要解睡衣扣子,温如昫赶紧往厨房跑:“等会儿,小心受凉,我再烧一盆炭过来。”
卫延懒得等,速战速决,将裙子换上。
穿上才发现这裙子比看起来还短。
刚刚没过臀线,动作大点就会往上卷。
真是非常的轻浮、不正经。
他默默把裙子扎进秋裤,套上大棉袄二棉裤,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缩缩脖子,继续凑到炭盆边上吃烤茄子。
温如昫端着新烧的炭盆回来,满心期待:“延延,可以换了。”
卫延舔舔唇瓣上的油,拉开衣领,露出吊带:“换好了。”
温如昫:“……”老婆是不是在装傻?
卫延用危险的眼神看过去,敢再吊他胃口试一试。
温如昫不敢,老老实实讲起来。
孙家是隔壁村有名的捕蛇户。
捕蛇的手艺一代传一代,祖祖辈辈都靠卖蛇维生。
总所周知,捕蛇是个危险活儿,今天运气好赚的钱可以请全村吃饭,明天运气不好全村都要到家里送礼。
因此孙老头年轻的时候花钱非常大手大脚。
可谁知钱花光了人还没死。
三个儿子也不顶用,没学到他半分手艺。
那年冬天,眼看家里没米下锅,老伴饿得脸都青了,孙老头叹了口气,换上衣服,戴上帽子顶着大风出门去。
当晚他带了一条黝黑油亮的大黑蛇回来。
那蛇肥啊,足有成年男人手腕粗。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半,剩下半截拿去集市卖了,卖来的钱顶了个把星期,家里又断炊了。
孙老头再次出门,晚上同样带了一条大黑蛇回来。
孙家老大心里泛起嘀咕,寒冬腊月的,蛇鼠都冬眠了,老头子从哪儿捕来的?
出于好奇,孙老头第三次出门他跟在了后面。
两人越走越偏。
最终走到盐使墓。
孙家老大不敢靠太近,这墓邪得很。
墓主不知是被流寇杀了,还是突发急症,反正没满三十就死了。
尸体也没运回老家,直接就近掩埋。
要知道古时候可是非常重视落叶归根,不把尸体运回去本身就有问题。
更别说埋这儿之后还三天两头出问题,经常有人路过时听到刀剑相碰的‘铮’声。
远远的,孙家老大听不清他爹说了些什么。
就看见老头子在墓前拜了拜,然后钻进了一旁的盗洞。
盗洞和装菜的窑洞差不多,它的‘屋顶’和‘墙壁’非常厚,不容易传热,因此冬暖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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