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庆带头吹起了口哨:“宋嫂最近辛苦了!还怀着孩子呢——”
大家又哄笑起来,小春不禁红了脸。
不知道最近的夜晚活动,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呢?
小春瞥了瞥六叔公,打算散席的时候让他给把个脉。
桌上的菜是他们一起张罗的,菜色不花哨,但有肉有油,怎么吃都香。
田小庆的弟弟妹妹们都吃疯了,一个个地差点爬上桌。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小春兴奋地站起来:“是不是莫大哥终于到了!?”
莫世安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他这几天去了一趟南天镇,今天刚赶回,就收到了宋煦给他留的信,让他回来了就来他们家吃饭。
莫世安是他们老宋家饭菜的忠实拥护者,饱腹之路再熟悉不过。
他远远瞧见这灯火通明的一院子人,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吃上了?”
江天天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单脚站上凳子:“莫大哥!莫大哥你来了!我们吃了,都快吃好了!”
莫世安便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扒饭,江天天心痒地看看他,又看了看那匹被拴在院外的高头大马。
“去吧,去摸摸它。”
莫世安笑着指过去,江天天一蹦三尺高,小春也耐不住喜欢,两人便一起去看马。
宋煦端了酒坐到莫世安身前。
“莫大哥,也敬你一碗!”
莫世安的酒量相当符合他的体型,吃饱后他抹抹嘴,低声对宋煦道:“有个消息告诉你。明年开春后,会有钦差南巡。”
“钦差!?”
“小点声……你们把县令的罪状也准备好,到时候往钦差那儿一递——钱三狗不就死透了?”
这消息本不该被更多人知道,但莫世安见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好日子奔忙,不禁生出了些敬佩。
“你们再忍忍,不要把县令逼急了。明年之后,你们会迎来好日子。”
说罢,他拍拍宋煦的肩,起身去了小春与江天天那边。
“喜欢紫电吗?我教你们骑马吧。”
“真的吗,好啊!”
宋煦坐在桌前,看着大家笑闹的身影,只觉得这日子是真的有了盼头。
——
钱府。
钱三狗一脚踹在钱小雨腰上,听得一声闷哼。
“查不出!?这么多天过去,你告诉我查不出!?“
地上并不平整,钱小雨撑地的手越用力,尖锐的石子便嵌得更深,地上搓出一道道血痕。
“老爷……是小雨无能……”
钱小雨喘着气,一张小脸儿惨白,还努力微笑着。
钱三狗的暴戾之心骤起,掐住钱小雨的脖子就把人往上提。
娇小柔弱的动物,常能激起人的施虐欲。
钱三狗小时候就喜欢殴打美人,成人后变本加厉,如今见钱小雨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手中发痒,竟生生把人掐得翻起了白眼来!
宝临在一旁两股战战,见钱小雨乱抓的手都痉挛了,终于急道:“老爷!”
钱三狗手一松,钱小雨落到地上,拼命呛咳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顺畅了,钱小雨濒死一次,脑中混沌,只听钱三狗又说道:“算了,你过来。”
钱小雨站不起来,爬着来到钱三狗脚边。
接着他被一把抱起,钱三狗揉着他的后颈,又温声道:“别怕,你乖乖的伺候好我……你就还是钱家的管家……”
等到他被放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宝临怯怯地跟着他,不敢出声。
钱小雨心中涌着无边的恨,像一团团黑泥堵在胸口。
明明脖子已经被放开,却还是呼吸困难。
与看门的招呼了一声,他便裹着裘衣出了府,后门外是条小巷,平日便没什么人烟。
他走了一段,快要拐到大路上时,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低头一瞧,竟是个黄毛小丫头,不知道是谁扔了不要了,裹着个破棉絮,窝在墙壁的凹陷里。
小丫头顶多四五岁,瘦得脱形,一双眼睛大得恐怖。
钱小雨却突然笑了。
他从怀里掏了个纸包出来,捻出一块绿豆糕。
香甜的气味即使在冷风中也被那小丫头捕捉了去,她眼中闪出光芒,就要去抱钱小雨的小腿。
钱小雨后退一步,把糕点往脚下一扔,趁着小丫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一脚踩上去!
“啊!”小丫头惊讶地歪了歪头,有点着急地去抠他的鞋底。
钱小雨笑起来,碾了碾后才抬起脚。一滩碎屑和着泥,小丫头却高兴地将那污糟的东西往嘴里塞。
他蹲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好笑,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哈哈哈……这,这不是我自己吗?”
小丫头吃得高兴,仿佛生命中没有其他伤心事。钱小雨忽然又感到厌烦,便起身走了。
他要去往自己的那座小宅子。
最近几天都没回去,不知道莫大哥有没有乖乖住着呢?
没有。
他推开门,小宅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隔壁人家的一枝腊梅越过墙头,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院子的小石桌上落了厚厚的雪,看起来好多天没有人住过了。
天色暗下来,钱小雨把石凳上的雪抹开,一屁股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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