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孙子干什么的?怎么那么横?”一边看着唐奎吃面,张少宇一边问道。
“他是我们的头儿。”唐奎回答道。
“看他那样子,不太好相处,他欺负你没有?”张少宇问道,唐奎是个老实人,刚才那一幕已经很明显了,让这么一个不满二十的孩子一次扛两大袋货物,那孙子太不厚道。
唐奎一听这句话,微微顿了顿,转而漫不经心的说道:“谢谢张哥,没有。”
这点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张少宇的眼睛,心里猜了个八九分,估计是唐奎被人欺负人,他又不想说,更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可也没办法啊,这个工作,还是杨婷瑶托关系给找的。要是没了这工作,那唐奎还得去收破烂儿,忍一忍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马上也要出去找工作了,结果如何都还不得而知道呢,只有先委屈唐奎了。
那面刚吃了一半儿,刚才那孙子站在超市大门口,扯起嗓子喊道:“唐奎,快点儿,磨蹭什么哪!”唐奎一听,咬了咬牙,把碗一放,冲着张少宇两口子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最后把头一扭,就冲了回去。那眼神,让张少宇感觉很不安,他像在极力隐瞒什么事情,可心时却想告诉自己,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还一碗面也不让吃完,催催催,催你妈的大头鬼!靠!”张少宇忍不住破口骂道。杨婷瑶闻言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算了,不怕现官,就怕现管,咱们走吧。”
张少宇望了望唐奎进去的方向,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感觉,可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看书上说什么,不祥的预感,张少宇以前认为那是吹牛的,可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
见这么一面,连二十分钟都没有呆到,张少宇实在是扫兴极了。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就守在那儿。最终,他还是和杨婷瑶回学校去了。
李丹明天就要动身去广东了,昨天晚上他们家老爷子打电话来,跟他谈了好久,后来父子两人好像还吵了几句嘴。张少宇他们当时就在边上,也不好插话。后来,好像是李丹他母亲接过了电话,娘俩说着说着就哭上了。
张少宇当时心想,你至少还有妈疼吧,我都快毕业了,我那爹妈管都不管了,电话都没有一个,你还哭什么哭?
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那么深,真要一下子分开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可不是女人那样婆婆妈妈,问问读过大学的哥们,感情好的,别离的时候,哪个不是难舍难分的,那感觉,比跟老婆分手还让人心酸。
男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让“男人”这个名称给害了。只要一提到男人,首先就想到,要坚强,阳刚,能屈能伸,就算死,也要站着。其实男人也是人,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就因为男人这些个特性,让我们的男同胞们在平时就装出一副坚强无比的样子。
人家华仔不是有首歌吗?男人哭吧不是罪。又有古诗里在吟唱,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没有到伤心的地方,真要到了那份儿,眼泪哗哗的。比女人哭起来还难看。
不过这次,好像没谁哭。上次梁进过生日的时候,大伙把眼泪都给流干净了,当时张少宇放过话,以后谁也不许哭了。
吃过晚饭,兄弟三人不声不响的回到寝室,张少宇本来想跟李丹聊点儿什么,可想一想,该说的话,以前都说过了。况且李丹这小子的脾气,他最清楚,不爱听的话,不管你怎么说,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少宇今天特地买了一包中华,可是地道的真货,不是那七八元钱一包的歪货。兄弟三个把门儿一关,往寝室中间一坐。张少宇就掏出烟,一人点上一支。
要是平时,李丹非得调侃上几句不可,可今天情况不同,李丹默默的接过烟,拿在手里,却是半天也没抽上一口。
“东西收拾齐了?”张少宇首先发言,打破了僵局。
李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明天早上就走?”张少宇继续问道。
李丹还点了点头,仍旧没有话。
“你是不是已经变哑巴了?”张少宇故意问道。
李丹又点了点头,马上会意过来,终于笑了:“我说你小子是在给我下套儿呢,谁哑巴了?”这一笑,气氛就不一样了,立即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说少宇,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得训训话啊?你要是不训,我这浑身不舒服。”李丹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儿说道。
张少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训毛啊训,我又不是你爸爸,还训话。不用,你要走,我总想着送你两句什么,可始终想不起来。得了,啥也不说,兄弟保重。”
李丹审视着张少宇,忽然叹了口气:“唉,你怎么也变成俗人了?你不是说什么保重之类的话,是最俗的么?”
张少宇自嘲的笑了笑,也叹道:“唉,我本来就是个俗人,以前不说,那是对象不同。这次你出去,不管好坏,人是最重要的。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成都来,哥几个在一起,总还有个照应不是?别他妈几年以后,哥们去广东,看见你在大街上拉皮条,那我他妈非抽你不可。”
梁进突然冒了一句:“很有可能。”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梁进就是梁时啊,平时不爱说话,这只要一开口,那绝对让你噎上半天不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张少宇还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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