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梨说的很动情,“……只是,梦终究要醒来的,每过一天,我就会高兴自己又偷来了一天。”
苍伐压下心中纷杂的想法,一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其实我有想过,”白言梨突然加大声音,快速道:“你醒来后我有很多次想过,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因为我真的很累,我一点也不喜欢当星主,呆在你身边后我更确信了这点,如果能够选择,我不愿意有现在的人生。”
苍伐虽然鲁莽任性孩子脾气,可亦非常的有担当,管理东府看似是自己,可白言梨很清楚身后站着的那位妖,他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都没关系,之所以能够大胆放手去做,是因为背后永远还有一个依靠。
可是在皓月里不同,“在你身边呆的越久我越软弱,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支撑着别人,不只是管理天枢,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失去冷静,像天玑他们偶尔还能说出我没办法四个字,我却不行,任何时候任何困难,我都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如果连我都没有办法去完成,那怎么办呢?”
这种压力往往会让人崩溃,这些年白言梨就是这样,在崩溃中站起无数次,唯独无法说出放弃。
“我有偷偷的想过,”视线跟着苍伐移动,白言梨看着大妖坐到床上去,“如果我不是天枢,我是其他的星主,也许我会忍不住在任务实施的过程中抱着你告诉你所有的一切,然后说出,夫君我们私奔吧。”
“你这是在跟我抱怨?”苍伐扯过被子盖到身上,躺平了闭上眼,“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天玑告诉我,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我走之后的事情?”
“……嗯,”白言梨不确定自己的伙伴说了什么,“他和你怎么说的?”
“打下英招府后解开这该死的封印让我离开,同时,”苍伐睁开眼看着头顶,“你们会撇清我和外服东府间的关系。”
“嗯。”
“包括摆平帝畿中与你们合作的妖?”
“嗯。”
苍伐不想操这个闲心,不过说到底和自己有关,“拥有妖神血脉的后嗣,他凭什么帮你们?”
白言梨每每说起这个就沉默,现在也一样。
苍伐侧头看他,“你确定一切都在你们掌握中?”
若非刚听了那通牢骚,白言梨说起自己作为皓月的二把手压力很大,苍伐也不会多说接下来的这些话,“你若以为帝畿中的妖都跟我似的好糊弄,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夫君不用担心的。”
“我担心你?”苍伐冷笑道:“我是怕你们这帮家畜折腾到最后成了其他妖手中的刀,说到底那与你合作的妖也顺带着算计了我,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会伤害夫君你的家族,”白言梨站起道:“不会的。”
会不会的都不要紧,白言梨真有这能耐完全可以去,只怕到时候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苍伐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准对方,他摆明的不愿意再说话,白言梨也安静下来,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吧,苍伐再翻身坐起时笼子里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白言梨走了,甚至忘了问他要回本命符器。
苍伐在那之后安生了很多天,未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下来,利用手中的皓月圣物,他试着破了几次阵,虽未成功但受到的反噬也小了。
想起天玑说的让白言梨教自己符咒的话,他一开始觉着挺异想天开的,可随着自己钻研符咒没有进展,加之前两次的沟通对话,苍伐倒觉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白言梨或许不会拒绝自己……或许吗,苍伐把玩着手中弯月有些走神,不是或许,白言梨根本不会拒绝。
也许假以时日就连问出帝畿动歪心思的妖都有可能,苍伐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他觉着自己拿白言梨很有办法,嗯……大概是因为相信了人的确是爱着自己的。
“妈的!”反应过来产生这样的念头后,苍伐将手中弯月扔了出去,他皱着眉,犹豫着拿出铃铛。
其他都先不说扔开边,侯服的情况却是一定要了解的,死水城中的皓月人马是否已经被歼灭了,甸服来的是哪方大妖,英招府和东府的战况又如何,想到这些,他捏着铃铛摇了摇,然而和前两次不同,铃铛响后许久石梯上都未有身影出现。
苍伐心中非常不安,猜测着上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巨变,否则以白言梨的积极人早该出现了。
就这么的,他又冲撞了次阵法牢笼可是和之前一样失败未能出去,皱眉坐在桌边,他犹豫着是否要变出真身再试一次,可,若变出真身那气息就藏不住了,别的不说,家里肯定要发现。
想象一下家中得知自己这些年的情况,娶了个人类妻侣不说,还是被骗的,在外服搅弄云风的东府是自己建的,还有那位人类妻侣还是反抗组织的头头……冷汗流了满身,苍伐默默摇头放弃这个恐怖想法。
就算在这笼子里关到死也不能动这念头,若是一切暴露后再落到自家大哥手上,恐怕全身的鳞都会被揭掉吧,活生生的那种……越想他脸色越是难看,司尾从石梯上下来看到后一时不敢出声。
直到回神的苍伐瞥向他,老蜘蛛连滚带爬跳上花瓣靠近花房,没等他开口问,主动道:“很顺利,夫,不是,白言梨去前线了,估摸要不了几天英招府就得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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