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撒撒娇卖卖萌就能改弦更张的就不是小师妹了,王盘叹了口气,“什么都让你说了,我还能怎么着。”
陆稹让小黑蹲在自己肩头,腾出手来捧住大师兄的脸,“我还没说完呢。我要早点进阶,早点追上你好结婚呀。”
王盘终于笑了,“这个理由还差不多。”
和小师妹腻乎在一起正是他最轻松随意的状态,完全不用想太多,更不用顾忌身份地位,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对着太阳发呆一整天,他都觉得幸福满足。
暂且不提宁寿宫里打算继续围观的两位,荣府里也远不像看起来那样平静。
当初贾代化把表妹还有表妹生的孩子从宫里弄出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瞒着贾代善。
然而正像贾代化见儿孙不大成器,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曾坦诚相告一样,贾代善交代遗言的时候也没提及这个在宫变时去世的表妹,于是荣府上下,包括知道点边边角角的贾琏在内,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宁府……已经被封上了。
宁府那祖孙三个是整个贾家的长子长房,根本切割不开,在邢夫人和王夫人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拒之门外不会牵连到自家的时候,贾母还有贾赦贾政兄弟,已经硬着头皮把尤氏以及贾蓉之妻接到了府里。
这个时候贾琏和宝玉都在宫中,尤氏婆媳两个十分狼狈又憔悴,面对着荣府女眷,更是举目两行泪,凄苦难言。
贾赦和贾政兄弟做得没错。尤氏婆媳俩……在元春看来,都是相当冤枉。这次宁府出事,鉴于元春一贯的优秀表现,皇帝都破例许她伴驾,并在皇家猎场里见一见娘家父兄。
元春当时是这样回复前来传旨的大太监,“我兄弟们是要见一见,我伯父父亲他们倒还算了。”更不怕丢人,自嘲道,“长辈们想得到主意也正,不把我这样的妇道人家放在眼里呢。”
大太监听了连忙陪笑道:“哪能呢。”这话只说到这里,可见他也认同贵妃刚刚那番话。
元春事出有因:几年里一直扶持两个兄弟,更相当关心亲大哥唯一的儿子兰哥儿。
而贾赦和贾政期待的新前程悉数落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多少还是抱怨过几句。荣府里的风吹草动,元春真是半点都不会错过。
元春这样差别对待,皇帝默许的同时还多有赞赏:从他几乎断了贾赦贾政这哥俩的仕途就能看出他的态度。降低这兄弟俩跟十一皇子接触的机会,元春善莫大焉,毕竟皇帝一定不愿意见到儿女太受母族影响。
所以就算是为了礼尚往来,皇帝都得给元春点儿机会。而送走大太监,元春往榻上一摊,对抱琴坦诚道,“心事起码去了一半。”
陛下素来公心远大于私欲,她就怕这次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都不管不顾……她知道仙君看着,陛下未必能随着性子来,但雷霆一怒稍微沾点边儿,也够她们母子万劫不复了。
少了心事,元春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傍晚时分,十一皇子从上书房回来,进门先行礼,多瞧了他睡眼惺忪的亲妈好几眼,才小大人一样地笃定道,“母妃睡得好,万事不愁……应是没事儿了。”已经开始读书的小皇子,往往相当敏锐了。
元春大乐,一把抱住儿子,“就你机灵。”
数日后,皇家猎场里,趁着皇帝前去白月光墓前絮絮叨叨的时候,元春在她的帐中召见了贾琏和宝玉这一兄一弟。
宝玉是头回来猎场,纵然有些心事却也难免好奇。
贾琏有了前程,长进许多,跟相熟的亲朋同僚打过招呼,便紧盯着宝玉,省得这个年轻的弟弟惹出什么麻烦而不自知。
小心无大错,直至元春召见,贾琏都把宝玉照看得很好。
贾琏和宝玉到来,元春便开门见山,“大伯父和珍大哥哥他们没得救。”其实也是根本救不了。
抛开害死秦可卿这位金枝玉叶不提,犯忌讳的事儿贾珍敢说敢做,两只手加一起未必数得清。对此别说算得上消息灵通的贾琏,就连大多数时候都宅在家里的宝玉都有所耳闻。
元春揉了揉太阳穴,从抱琴手中接过药茶——她因为心急火燎且担惊受怕而起的口疮现在还没好利索,慢慢喝下了半盏。
等抱琴收走茶盏,元春才再次开口,“他又不冤枉,我瞧着要绞监候。蓉哥儿那边用些心,还是能弄出来。”
甭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宁府贾蓉,荣府宝玉,都相当怜香惜玉。贾蓉待秦可卿如何,皇帝知道了,那就不会非要贾蓉的性命不可。
虽然秦可卿身份揭晓,皇帝未必会昭告天下认下这个女儿,但近似公主的待遇只怕少不了。
贾琏琢磨着:他若是蓉哥儿,好好的驸马让亲爹~色~欲~熏心而搞没了,只怕要恨毒了……他能说什么呢,虽然是马后炮,但遗憾和悔意又都摆在这儿,“明明是个极好的护身符。”
也许不大应景,元春就是莫名想起仙君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咸鱼翻身依旧是咸鱼……”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别让外人觉得咱们太无情了。”
这句才是重点。
贾琏到了西北,仔细清查了一番自家在平安州等地的买卖生意:他发觉不管是自家,隔壁宁府还是薛家都在走私那些特别犯忌讳的东西,差别只是数量和规模,而且三家乃至于平安州大多做这行的人家都在向王子腾交保护费……做过九省巡检的王子腾的确有这个声势和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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