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拿开了放置在耳边的手机,他偏了偏头,视线定格在了某一个方位,而后,一道沙哑冰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天台响了起来,就像是从某种腐朽阴冷的地方沉睡而起,连气息也掺杂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意味:“你终于出来了。”
从那个蕴藏了诡异的小镇之中。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边缘的下方跳了出来,他带着一顶几乎能够与他身形相媲美的高高的硬礼帽,礼帽的下方和他的面上,俱都缠绕着一层层密不透风的白色的绷带,他跳上来的时候拉低了帽檐,这样便让苏夜连他眼睛的部位都不能看到,一条小小的漆黑的披风在他的身后扬起——这是一个和他们彩虹之子同样身形,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的“婴儿”。
“有人来了?”那边的白兰也听到了这道陌生的声音,他有些讶异道:“是老师您所说的故人么?”
“百慕达·冯·维肯苏坦,”苏夜道出了这人的名字,他安静而不急迫地缓慢询问道:“你追查到了伽卡菲斯的下落了么?”
伽卡菲斯便是当初给苏夜带过来彩虹之子聚会邀请的西洋跳棋脸装束的神秘人,也是为了他们施加诅咒的,在家庭教师剧情最后才出来的最终的BOSS,他的能力,也便可以称为那部动漫力量的最顶点,是天花板一般存在的人物。
这样的话一出,二人周身的氛围似乎更为凝滞了几分,苏夜几乎是能够毫不费力地听见对方加重了许多的呼吸声。
“呵呵呵呵……”但百慕达并没有被苏夜话语中的意思所激怒,他先是发出了一连串讥讽的笑声,而后才冷嗖嗖地说话道:“你不觉得你这句话问出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吗?”
他们二人的相遇,就像是Reborn白日里所说的一样,是在苏夜还没有接受彩虹诅咒之前,准确来说,就是在伽卡菲斯拜访离去之后不久,在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后。
作为复仇者监狱后面的掌控者,从前某一代被剥夺了奶嘴的彩虹之子,却又怀抱着对于施加了诅咒之人的怨恨而从死亡之中爬起来的百慕达·冯·维肯苏坦,就是在当晚见证到了新的一代奶嘴候选者的诞生……他想要依据着苏夜的作为将之逮捕到复仇者的监狱之中去,但最后却不幸失败而归,他阻止不了伽卡菲斯,但竟也同样阻止不了面前这新一任的彩虹之子!
“不要装出很关心这一点的样子!”他怒吼了出来……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接受了奶嘴之后的这么久才来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失败了吗?”苏夜点了点头道,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一身纯白色的小西装,在胸前多别上一朵玫瑰花就能够去出席任何一场最高端的舞夜聚会的模样,和这夜晚之中,其他所有的存在,全都截然不同。
“你,”百慕达语气沉沉道:“难道从来都不曾怨恨吗?”
对于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是在思索之后自己决定接受的这种变化,于是苏夜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如果我告诉你,”百慕达道:“一旦你的身体再不能支持彩虹奶嘴的能量,你就会被抛弃着死去,而像是我所领导着的监狱中的追捕的成员们,他们也只会是你们最好的下场,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够保持住自己这样镇定的样子呢?”
被当做一次性的用品一般,这就是彩虹奶嘴诅咒的真正面目吗?
“这就是你的憎恨吗?”苏夜静默地注视着他,漆黑色的眼睛里无波无澜,给了被关注者一种极强大的压力。
“不错。”百慕达回答道,他的周身开始燃起了一种浓稠的墨色的火焰,就像是蕴藏了最彻底的负面的情绪一样,有着吞噬一切的错觉。
“憎恨是一种难以掩藏的情感,”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它的存在,难道说,你只有在自己也同样沦落到如我们这般的地步,才会屈服在这种黑色的情绪之下么?”
“应该不会。”苏夜思考了一下,然后这样回复他道。
“你就这样的确定吗?”百慕达几乎就要为他这样轻巧的回答给气笑了,他到了现在,也依然还没有办法忘却,那种被剥夺了奶嘴之后,衰弱到呼吸困难,狼狈到只能在地上匍匐的屈辱的过去,那种一心一意,全然被仇恨所充斥的绝对的疯狂……
“那样太难看了一些,”苏夜清清淡淡的回答道,他的话语在夜风之中,也像是清风掠过衣摆飘忽而过,他的唇边甚至开始溢出来极明显的笑意,就像是透过了百慕达现今的黑衣与绷带,看到了他当时软弱而无力的场景……
墨黑色的火焰猛然窜起,像是被触怒了一般,在百慕达小小的身体后面覆盖住了一整片的天空。
另一端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的白兰也终于轻笑着开口说话了起来:“哎呀呀,莱恩老师还是这样……”
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听不可闻地喃喃自语道:“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一个人最虚弱的地方。”
在那次见面的时候,白兰也是有过了最亲身的体验,虽然他一直都保持住了自己的微笑,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要来打一场么?”苏夜站起了身来,他同样燃起了深蓝色的火焰,那火焰细细地燃烧着,从他的臂膀倏然延伸到了手掌之上,它攀附上了那柄银色花纹的精致的手|枪,犹如极美丽的花的焰火,幽然空寂,有着说不出来的奇幻瑰丽的梦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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