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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君天赐眉头微微挑起:“哦?原来是我误会了, 你没有不喜我。”
    他心中倒真有几分受宠若惊。
    以洛金玉的性情,照理是该不喜自己的, 路上见到了, 连招呼也不该特意过来打, 可他却……
    “梅镇一事已经过去,冤案了有结论, 且此事乃公仇, 我与你立场不同罢了, 我无需私下记恨你。”洛金玉接着淡淡说道,“我只是单纯的厌恶你为人处事、懒散怠职。若是病入膏肓、缠绵病榻,也就罢了, 可我刚远远观看你许久,此刻又走近细看, 你似乎有足够精神上朝,而不是日日病假缺席。且我问过,就你如此之人,所受俸禄参比六部尚书,且因多病,常向国库报名贵药材的开销。你如此恃宠生娇、尸位素餐、为国硕鼠之行为,实在令人愤怒, 我不怕与你明言,我今日回家,就要写奏章弹劾你。”
    君天赐:“……”
    “时候不早,我今夜还有事要忙,不多说了。”洛金玉规规矩矩地给他拱了拱手,“下官先行一步。”
    君天赐:“……”你忙什么事?写公文弹劾我?
    看着洛金玉远去背影,君天赐的心腹面露匪夷所思的神色,低声问道:“公子,这人如此刁钻可恶,是否要……”
    君天赐挑起眼角,冷冷地看他一眼,他便心中一惊,急忙低头不语。
    “刁钻可恶吗?”君天赐收回目光,又看向了那快淹没在人群中的白色身影,神色缓和下来,微笑道,“我觉得很有意思,很有趣。”
    心腹:“……”
    满脸写着疑惑不解。
    “怪不得沈无疾也会动了心,着实是个可爱之人。”君天赐道。
    心腹:“……”公子你清醒一点。
    眼看那道身影不见了,君天赐垂眸,又暗自回味了一番,轻声道:“回去吧,今儿早点歇着,明日记得叫我起来上朝。”
    心腹:“公子,您——您身子不太好,还是……”
    “我喜欢洛子石。”公子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逗他真好玩,我从未这么开心过。”
    “……”心腹,“?”
    “可惜了,恨不相逢未嫁时,叫沈无疾占了先机便宜。”君天赐叹了声气,却又振作起来,道,“所谓先来后到,他虽先来,我却后到,终究也是到了。”
    “……”心腹,“??”
    “回去吧。”君天赐含着愉快的笑容,如此说道,“明儿我上朝时,你来这儿排队,买那糕点,我尝尝,我还真没吃过。”
    心腹别的听得满脑袋雾水,听最后这句话倒是明白了,急忙道:“公子想吃,属下这就去买。”
    哪还需和那个姓洛的迂腐文人一样,真傻乎乎排队呢?又不是寻常百姓。
    “啧,”君天赐却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头,“你不排队,就不好吃了。”
    “……”心腹,“???”
    君天赐看他此刻神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叹道:“不解风情的俗人,也就吃得俗物,娶得俗妇。”
    心腹:“……”
    再说沈无疾,他早说过今日轮半值,回是会回府里睡,却不回来吃晚饭,让洛金玉与明先生他们自个儿先吃,别等。
    待到月上柳梢头时,沈无疾才回到家中。
    他本以为洛金玉准备休息了,却不料进了院子,见主屋没烛火,偏屋书房倒是点着蜡烛,窗纸上映出洛金玉执笔奋书的影子。
    沈无疾走过去,推开门,探头笑道:“今日礼部这么多公务的吗?司礼监怎么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事?”
    洛金玉听到声音,搁下笔,看向他,道:“你回来了。不是礼部之事,我在写折子弹劾君天赐。”
    沈无疾轻轻地“啊”了一声,走进去,站在洛金玉身边,问:“咱家能不能看?”
    “可以,本就要过司礼监的。”洛金玉坦然道。
    沈无疾便拿起洛金玉写了一半的弹劾公章,快快看过一遍,不解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弹劾他了?”
    洛金玉便简略地将自己今日与君天赐在街头相遇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还以为他当真病重到都不能出行了,可我今日看他模样,很有精神。”
    沈无疾哭笑不得,好好地将公章放回桌上,劝道:“他是那样,从先帝那时就有特许,你这折子交上去,就算司礼监放过去,皇上看了,大约也不起什么作用。且再说了,就算皇上怕了你,拿此事问君天赐,他大可说今日是难得精神,平日还是病重的,你哪能说得清呢?”
    闻言,洛金玉皱眉道:“那就不说了吗?”
    沈无疾忙道:“嗳!你别对着咱家生气,咱家没说你不能说他,你说得好,说得妙!咱家也瞧他不顺眼。咱家只是先和你分析分析。”
    “抱歉,我也非对你生气,但我声音着实大了点。”洛金玉放缓语气,抓住他的手,先抚慰一番,接着又正气凛然道,“却无论有用还是无用,我都要上交弹劾,这是我为人臣的职责所在。我看他多少就是仗着你们这么想,所以有恃无恐。他于国有何重大建树,能令他享此殊荣?喻阁老年岁如此之高,三朝元老,对社稷有许多贡献,老有所病,亦都每日上朝,风雨无阻,他君天赐何德何能?有何资格如此理所当然?再说,皇上都要每日上朝,他难道高过皇上去?若他实在病重,他就别当官,别拿俸禄。你也曾说过,他是先天体弱,又不是因职受伤,老吴国公如今满身病痛难行,才是因多年戎马辛劳积累出来的,他独生爱子更丧身于沙场之上,据我所知,当年吴国公将他爱子抚恤赏赐皆捐赠边疆,说爱子已逝,财物无用,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不妨以朝廷名义,变换成棉衣棉鞋,送与苦寒之地的将士们。之后吴国公府便极少收受朝廷抚银,只靠旧往的田地庄子收租。这等忠烈老臣,与君天赐相比,高低上下,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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