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的脚步猛地停住,他回过头来看着君天赐。
君天赐笑着道:“站在大门口怎么好说话?找个清净点儿的好地方吧。”
洛金玉没有动,冷冷道:“若是不可对人言之事,你也不必对我说了。”
“就算关乎沈公吗?”君天赐问。
“对。”洛金玉道。
君天赐倒是也没想到他真刚烈如此,不由得怔了怔,随即叹了声气,走近他。
洛金玉见他走近,便往后退。
君天赐走一步,洛金玉退两步。
“……”君天赐停下脚步,苦笑道,“你倒也不必防我如此吧?”
“我听说,你有龙阳癖好。”洛金玉淡淡道。
君天赐:“……你不也有吗?”
洛金玉面无表情:“正因如此,所以还是避嫌为好。”
君天赐:“……”
他讪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又重整心情,道,“好在不是因为嫌我才这样。”
“也有这个原因。”洛金玉道。
君天赐:“……”
“你究竟有何话说?要么就说,要么就走。”洛金玉微微蹙眉,“我还有事。”
君天赐无奈,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道:“着实是关于沈公的事,他如今因贪贿之事落难,我便赶紧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猫哭耗子。”洛金玉冷冷道,“你倒不如为养怡署偷抓人口试毒的事多操心。”
君天赐正要说话,洛金玉又道,“若你以为将沈无疾陷害关入牢中,就能叫养怡署之事瞒天过海,你就错了。我已在组织材料,明日早朝便上禀出来。沈无疾本只想暗中行事,给你们面子,你们却倒打一耙,如斯嚣张,实在可恨。既然如此,我也无需——”
“我劝你最好不要。”君天赐渐渐收敛了笑容,道,“子石,沈公与我自有默契。养怡署之事,无论如何,我与他都不想闹到台面上来。御史台弹劾沈公,无论你信,或者不信,都不是我指使的。而我今日来找你,也正是为了说明此事。我知道,此事发生之后,你必然、许多人都必然以为是我或君亓做的,但你们都错了。”
洛金玉的眉头皱紧了,狐疑地看着他。
君天赐欲言又止:“还是找个更清静点的地方。就算是去沈府门房里,都比在这大门口的强。”
洛金玉犹豫一下,转身上台阶,回了自家大门里。
君天赐忙跟上去,却见洛金玉站在门房口,对着里面守门的人道:“请你且避一避,我想暂借此处。”
那守门的赶紧出去了,站得远远的。
“请。”洛金玉道。
君天赐:“……”
还真就是门房。
君天赐进去门房,将门虚掩住,看向洛金玉,叹道:“子石,我知你此刻对我有诸多不满,以为是我陷害沈公,不想与我多说话,因此我便开门见山了。沈公此事,是喻长梁的手笔。”
洛金玉一怔。
喻长梁,是喻阁老的儿子。
“你前一天刨出了养孤院贪贿巨大的事,后一天,便有人弹劾沈无疾贪墨,难道,你觉得只是巧合吗?”君天赐叹道,“只是我养怡署的事恰好夹在中间,便成了替罪羊。”
洛金玉:“……”
“你洛子石的名声众人皆知,你既已扯出了养孤院的线头,便没人会觉得你会半路不管了。而只要你管上了这事儿,那涉事人员,一定都要脱一层皮。”君天赐道,“所以,喻长梁得知此事,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给沈无疾扣一顶同样的帽子,好掣你的肘,与你达成交易默契,谁也不追究谁,两件事,就都当作没有发生。”
洛金玉问:“你如何将此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瞒你说,礼部自然有我的眼线。”君天赐微笑道,“顺便告诉你,我的眼线说,养孤院的端倪被你发现,其实也不是巧合。负责养孤院的那小官儿倒也有几分傲骨,但比不上你的骨头重,他早就发现了养孤院贪墨,心中很为之不平,可他知道背后是喻长梁,他不敢说出去。可巧如今你洛子石去了礼部,那人听说你的名声,知道你若见着此事蹊跷,必然咬住不放,便故意将文书落在你必经之处。”
洛金玉:“……”
他想了想,正要再发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门房的声音:“夫人,喻阁老府上遣了人来请您。”
洛金玉又是一怔。
君天赐越发压低声音,道:“现在,你信我了吗?”
洛金玉垂眸细想此事经过,心中越来越乱,又是愤怒,又是悲哀,正当此刻,忽然手上一痒,他下意识看过去,立刻抽回手来,怒斥道:“你休得无礼!”
君天赐刚趁他出神,忍不住便想去拉他的手,伺机曲意关怀,却不料他反应这么快,指腹刚刚碰上,就把手缩回去了。
君天赐很是遗憾,可指腹上传来的那片刻触感,又仍能令他回味无穷。
“子石。”
门房狭小,又关着门,没有第三个人,君天赐头一回与洛金玉在如此地方共处一室,不由得心神荡漾,逼近一步,柔声道,“沈公究竟是个宦官,你与他在一起,多委屈了你。”
洛金玉震惊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且住口。”
“我对你的情意,你还看不出来吗?”君天赐亦有几分羞色,笑着道,“沈公对你或许是见色起意,我却是爱慕你的才情。其实,数年之前,若清便总是和我提起你,给我看你所写的文章诗赋,我在那时,虽不知你相貌,就已对你有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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