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尾纹微微颤了颤。
良久,他嗓音微沉,说道:“进屋。”
说完也不等他们,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陆粥粥见爷爷竟然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施展他的“陆氏无影脚”,甚至连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
平静得简直不像他,太反常了!
陆粥粥望向陆雪陵,不解地问:“我爷爷这是几级愤怒?”
陆雪陵颤抖地说:“顶级愤怒,无形无色,无坚不摧。”
*
会客厅里,陆怀柔慢悠悠地给自己烧功夫茶,平复心情。
杨曳和陆雪陵宛如幼儿园小朋友一般,靠墙排排坐,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粥粥跑过去,狗腿地对陆怀柔道:“爷爷我是你这一边的!”
陆怀柔推开她肥嘟嘟的脸蛋:“我不需要叛徒。”
“人家不是叛徒!”
陆怀柔做好了功夫茶,斟满两杯放在托盘上,陆粥粥伸手去拿,被他拍开了手。
他望了望杨曳。
杨曳很懂眼色,乖乖坐过来,接过了托盘上的茶盏:“谢谢陆前辈。”
“茶里我放了敌敌畏。”
“咳!”喝到一半的杨曳呛了个半死:“不...不是吧,前辈你别跟我开玩笑。”
陆怀柔冷笑:“你猜?”
“我猜你玩我呢。”杨曳呛红了脸,望着他笑了笑:“连粉丝都知道,前辈刀子嘴豆腐心。”
“我是不想让我孙女看到太血腥的场面。改天换个地方,不会让你失望。”
“行,前辈邀请,我随叫随到。”
陆粥粥望望陆怀柔,又看看杨曳。
拿不准这俩人你来我往的斗嘴,是关系缓和呢,还是暴风雨平静的前夜。
陆雪陵觉得,这事儿不能让陆怀柔拿住了主动权,否则她将来势必要低他一头,好歹她也是当姐姐的。
于是陆雪陵道:“柔柔,该改称呼了,叫姐夫。”
杨曳刚刚平静,这会儿听到“姐夫”两个字,又呛个不停。
别、别了吧。
陆怀柔指着杨曳:“就这小子?姐夫?你开什么玩笑!”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杨曳拉拉陆雪陵的衣角:“陆姐姐,这...倒也不必坚持!”
让陆怀柔叫他姐夫,他后背发凉,晚上可能都会做噩梦吧。
陆雪陵却很坚持,板着面孔对陆怀柔道:“爸妈临走前说过,让你乖乖听姐姐的话。这些你是一字一句答应过的,现在要忤逆吗!”
“听姐姐的话有一个前提。”陆怀柔理直气壮道:“前提就是,我要保护你。”
“你现在是在保护我吗?”
“我一直都是。”
陆怀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陆粥粥,陆雪陵,你们出去,我有话单独和杨曳说。”
“那不行。”陆雪陵说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杨曳劝道:“陆姐姐,放心,就算前辈把支票甩到我脸上,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
做什么白日梦?
“陆粥粥,把你姑奶奶带回房间睡觉。”
陆粥粥看着眼下的局面,又联想到姑奶奶的病情,当下决定,暂时还是站在爷爷这边吧。
她拖拽着陆雪陵走出房间:“姑奶奶,我的作业还要让家长签字呢,你帮我签个名吧。”
陆雪陵无可奈何,回头对杨曳道:“不管他给你开多少支票,我都出双倍。”
杨曳笑着说:“姐姐有这份心,就算他把公司全部股份送给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陆怀柔一脸冷漠――
你怎么不上天!
......
陆雪陵和陆粥粥离开之后,茶室重新归于平静。
陆怀柔和杨曳一言不发,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三盏茶。
最终,还是杨曳没能沉住气,说道:“陆前辈,我会对姐姐好。”
陆怀柔已经决定抛开成见,平心静气地和他好好聊,所以说道:“我不怀疑我姐的眼光,她不是轻易做决定的人,在大事面前,她比我慎重得多。”
杨曳松了一口气:“那前辈不反对了吗?”
“我反对有用吗?”陆怀柔反问。
杨曳笑了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陆姐姐。”
所以反对没有用。
陆怀柔说道:“陆雪陵有没有告诉你,她以前有过一个孩子。”
“我知道,早年间姐姐带我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她有一个孩子,名叫陆滢。”
“这是个秘密,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她居然告诉你了。”
杨曳嘴角扬了扬,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也许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把我当成家人了。”
“可是她没有告诉你,那个孩子是她臆想出来的。”
杨曳嘴角笑容微微僵硬。
陆怀柔站起身,双手撑着茶台,望着杨曳,一字一顿道:“我姐姐很小时候,在寄宿的艺校里遭遇长时间不为人知的校园霸凌,以至于后来她精神出现了偏差,医生说,这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四个字,重重地击打在杨曳的心头,他眼睛顷刻间红了:“我不知道......”
陆怀柔紧紧攥着拳头,眼睛里满布血丝:“因为那段经历,我姐姐很没有安全感,病情恶化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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