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到夜里才到床上,想起云霞送的礼物,便拿了过来,趴在枕头上要拆开看。不过才瞄了一眼,她就立刻将匣子关上,云霞居然给她送了一匣子的春宫图。她脸上烧得发烫,将匣子推得远远的,又往里面滚了几圈,心里开始骂云霞不着调。可骂完之后,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
她是正经成过亲的,和陆谨言自然也做过那些事情,不过只有一次。那次的记忆过于惨痛,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一把刀劈开,肉和灵魂都疼着。那时她不过是个被养坏了的娇小姐,手脚并用地撕打身上的男人。
陆谨言这方面倒是也算还好,见她挣扎便礼貌地退了出来,撩起一旁的衣服穿上,随后就去了耳房。
那次她流了很多血,几天都没能下床。她本就不是情愿嫁给他的,从此之后她更加抗拒那件事情,陆谨言倒是也没有强迫她。
可这一世是不同的,两个人都存了过日子的心思,这件事情就少不了。或许也是能少的,但最起码要等她生一个儿子之后,不然等她辛辛苦苦陪他打下江山,结果胜利的果实被别人吃了,那她图什么。
她幸亏乱七八糟地想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被晴安绯珠拉了起来,开始上妆。当她晕晕乎乎坐在梳妆台前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又要嫁给陆谨言了。
屋子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但是不多,比起别的新娘子出嫁,不知道冷清了多少,就差在江婉容身上安上一个亲情缘淡薄的名头。
绯珠趁着她还没有上妆,喂她吃一些汤圆,一面小声地嘀咕着,“老夫人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些。”
一个劲在小事上给人用针捅一下,让人疼了又指责不出来,白白地恶心着。
世人多希望喜事的时候身边能够热热闹闹的,江婉容也不过是个俗人,见身边冷清心理也不太舒服,吃了两口汤圆就没再碰,和绯珠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是一路人,就算是来了,我心里也未必痛快。”
她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原来是项老夫人带着一众夫人过来了。项家虽常年不在京城,但也是手握重兵的权臣,想要交好的人家多的是,这才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项二夫人看着里面还没忙活开,连忙上前说:“快点准备着啊,今天一个个高兴的傻了不成,到时候要是误了吉时,新郎官可就记恨上你们了。”
她声音利落,话有爽快,逗得一众人笑了起来。
因为项老夫人和二舅母的到来,江婉容眼眶有些红,拿着帕子擦了两下,说,“他才不是这样小性子的人。”
“你这还没有成亲呢,倒是先护上了。”项二夫人走上前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同丫鬟们说:“快点去打些热水了,再去检查一遍,东西是不是放齐全了。”
站在江婉容旁边的是请来梳妆的全福人,张家东府的张二奶奶。张二奶奶是认识项二夫人的,笑着打趣,“怎么多年过去,你这辣性子一点没变。你这次可得好好看看章程,等你嫁女儿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做了。”
“我家全是泼猴子,就婉容这么一个女儿。”项二夫人说的时候,都笑成了一朵花,不遗余力的吹捧着:“这孩子也孝顺,年年送东西去我们那边。也怪不得我们老夫人一直惦记着,就是我见了也喜欢。”
她这是在替江婉容撑场面,在场的夫人多是人精,也乐意捧着个场,顿时就热闹起来。
项二夫人随后让开,让张二奶奶开始替她梳妆。因为前面浪费了一些时间,妆容还没有弄好,就听见外面的鞭炮声,丫鬟冲了进来欢喜道:“新姑爷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呀,这边还没有弄好呢,赶紧过去和前面的说一说,让他们拦着点,别让迎亲的人过来早了。”俞夫人在一旁连忙说。
屋子里的人又开始忙起来,急着替江婉容收拾打扮,当红盖头往下一放时,迎亲的人也刚好赶到。
陆谨言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婚服,长发用金冠竖起,鬓如刀裁,眉如墨画,整个人愈发俊朗,看得屋子里的一片小姑娘脸红心动。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将新娘娶回去。”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女眷们全都笑了起来。陆谨言少有面对这么多女眷打趣的时候,有时有些尴尬,耳朵外圈泛着一层红。
项二夫人立刻让江乔辞过来背江婉容出门。
原本背江婉容的人不是他,无外乎他的年纪还有些小,不是很稳重,怕在半路上摔着了反而闹笑话。而他却梗着脖子说:“她就我这么一个弟弟,不是我送她出嫁,还能是谁?”,这才定下的是他。
可当姐姐趴在自己背上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姐姐要成为别人家的了。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选了这样一门差事,为什么要亲自送姐姐嫁人。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江婉容伸手,用帕子擦擦他的脸,“好好的哭什么,你日后若是想我了,还可以直接来看我。”
“我没哭……”少年还处在一个变声期,声音粗哑,有点难听。
他背着自己的姐姐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后说:“我会好好念书的,等过几年我就下场去考取功名,你不用担心我的。你和……你和姐夫好好的,他要是……欺负你,我会帮你去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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