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明明只有一只可以活动的手,但还是把乐知时洗过后沾满泡沫的碗接过来,拿在水龙头下面冲干净。
“也不用学得多好。”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和轻松,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挑剔的人,“现在就很好。”
“你对我的要求是真的很低。”乐知时笑着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出来,厨房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把他的眼睫都照成半透明的浅色。
“不是。”宋煜帮他冲好盘子,放在台面上,“是因为你已经很好了。”
乐知时亲了亲他的脸颊,带着点感恩的意味,因为和宋煜在一起,他从不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一旦产生一点点这样晦暗的小火苗,宋煜就会很果断地掐掉。
“我收拾一下,你先去沙发上坐着,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
无论乐知时怎么说,宋煜都没有走,他站在原地,很自顾自地问他要抹布还是厨房纸巾,然后随意拿了一个,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反射着莹润的金属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乐知时产生了一种他们很像新婚夫妻的错觉,但下一秒这个奇怪的念头就被他打消了。
假期悠闲,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乐知时给宋煜拿了一条厚毛毯盖在他身上。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沉沉,靠在宋煜肩上,乐知时迷糊又困顿,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很敏锐地感觉到宋煜的呼吸声不太对,一抬头,果然发现他皱着眉,嘴唇也微微抿着,嘴角平直。
他坐起来,很轻地摸了摸宋煜的手臂,“是不是疼啊?”
宋煜摇了摇头,让他继续靠着。但乐知时不太乐意,他抬手摸了摸宋煜的脸,“怎么办?要不要吃止疼片?”
他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身体就立刻行动起来,宋煜伸手拉住他,“不用,回来。”他的手揽在乐知时的腰上,衣摆随他的动作透了些风进来,让乐知时毛孔微微颤栗。
“止疼药吃多了也不好。”乐知时也开始了自我说服,挨宋煜更近一些,闻到他身上很好闻的味道,紧接着是他的热度,隔着空气传来的,还有紧贴着后背皮肤摩挲出的掌心温度。
宋煜不经意地看向他,眉头还是微微皱着,视线从他的双眼落到嘴唇,“做一点转移注意力的事,应该可以缓解症状。”
乐知时几乎是下一秒就吻了上去,他的矜持永远对抗不了骨子里的直率与天真,但知道宋煜受伤,所以他的动作很轻,捧着宋煜脸颊的手如同捧着很珍贵的瓷器,哪怕宋煜仅有的一只手搅乱了他的呼吸。
他软得像一滩夏天的水,在冬日的阳光下,在宋煜的怀里闪着粼粼的光。
一个吻与另一个吻折叠,卷着呼吸声进入更深更甜美的幻梦。
湿润、柔软、如同两条鱼的交尾,混在一起的温热的气息。
乐知时难得地掌握了主动权,像小孩子一样感到新奇。敏感的神经元释放出神经递质,漂浮着,催生出的欢愉与兴奋将痛苦慢慢驱散。
恋人是最好的麻醉剂。
尽管知道林蓉和宋谨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但乐知时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仅有的理智在脑海里呈现出被撞破的画面,令他愈发敏感,坐在他身上都会发抖。
怕他着凉,宋煜单手扯了一旁的毯子裹住乐知时的肩。
“不冷。”乐知时发了汗,变得更软,双手撑在沙发上,下沉的时候便亲吻宋煜的眉心和双眼。呼吸的频率渐渐地一致,腰被掐得有些狠,躲也躲不掉。
电影就这么不知不觉放到了尾声,乐知时的头发都汗湿,被他撩到耳后,他有些脱力,但又不想压到宋煜,于是撑着沙发边缘想起身,但被宋煜阻止了。
“抱一会儿。”他声音微哑,叫他宝宝。
“嗯。”乐知时乖乖靠在他怀里,但没敢用力,给挂在胸口的手留了一些缝隙。歇了一小会儿又抬头,啄吻宋煜的嘴角。瞥见他的脖子微微有些红,可能是刚刚用力的原因。
没来由的,乐知时想到了医院里的那个很开心的男高中生。
他不想让宋煜疼,想让宋煜开心。
乐知时的手勾上宋煜的脖子,额头也抵上他的,眼神湿润,还带着一点未褪的红。他像是模仿,但又不像撒娇,无论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都纯真又乖巧。
“老公。”他很轻声地开口,还有不久前低喘时带着的黏软鼻音。
宋煜显然是没有想到的。
从他微微睁大的眼里,乐知时看到了处变不惊的宋煜少有的惊讶。
这仿佛给他一种鼓励,乐知时很可爱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又小声喊了一次,“老公。”
他肩头的毛毯滑下去,露出漂亮的脊柱沟的线条。
宋煜清了清嗓子,又替他把毛毯裹好,然后撇过脸,语气别扭,“学人精。”
“好吧。”乐知时裹着毛毯起身,抿着嘴唇,“那算了,反正我学不好。”
他自顾自说好冷,从宋煜的腿上起来,捡起被自己丢到地上的加绒卫衣套在身上,钻出来之后又看向宋煜,发现他的脖子和耳朵都是红的。
和医院里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没什么区别。
原来宋煜也会不好意思,这么纯情,和某些时候简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部电影都放完了。”乐知时的卫衣刚刚好掩住腿根,他拿着遥控器望着电视的方向自顾自调着,“你还想看吗?喜剧怎么样?这个科幻片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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