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衍不舍。
床榻上的赵无忧睡得极好,长长的羽睫垂着,微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睡梦中的女子,依旧紧锁眉头,似乎这内心深处的心事,潜意识里也是无法消弭。她的心思,惯来沉重。
坐在床沿,他不舍得扰了她的迷梦。他知道她睡不好,难得能睡得像今日这样深沉。
深吸一口气,简衍起身,天色已暮,着实该回去了。
奚墨已经将一坛梨花酒抱上了马车,“公子慢走。”
简衍上了车,“若是她醒了”
“公子放心,奴才会跟主子禀报的。”奚墨俯首行礼。
简衍轻叹一声,依依不舍的看一眼尚书府大门,终归还是走了。梨花酒是她的宝贝,他是她唯一愿意分享的人。思及此处,他只觉得满心欢喜。
夜幕沉沉,赵无忧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25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
梦里有一条路,她一直走一直走,可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她开始惶恐,开始喊叫,歇斯底里的喊着,却没有人能施以援手救她一把。黑暗的世界里,她害怕到了极点,孤单到了极致。
“哥哥!”她紧紧攥着被单,微颤的唇瓣,不断发出呓语呢喃,“哥哥你别丢下我,哥我会乖乖待在福利院等你,哥,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哥你别走,别丢下我,哥!”
丞相府似乎没有第二个儿子,从始至终,不都只有赵无忧这么一个独子吗?
他哪来的哥?
床沿边上,穆百里微微眯起了清冽的眸子。
再者,福利院又是个什么东西?某个不知名的组织?
哥?
穆百里眉心紧皱,这丞相府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还不待他多想,赵无忧骇然睁开眸子,瞬时弹坐起来。额头上满是晶莹的冷汗,神情溃散的望着四下,她看着他的那一瞬,犹如受惊的小鹿,无害而凄楚。一眼足以,百丈钢化绕指柔。
赵无忧还处于自己的噩梦之中,愣是盯着穆百里看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穆百里蹙眉靠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赵大人瞎了?”
合上眼眸,赵无忧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一声不吭的躺了回去,“穆百里,你真是阴魂不散?做个梦都有你,你到底想怎样?”
“听说这尚书府的梨花是京城内最好的。”穆百里温柔的笑着。
音落瞬间,赵无忧快速掀开被子,起身坐好。这话可是简衍说的,谁知竟传到了穆百里的耳朵里,可想而知穆百里在尚书府里,必定有眼线。
赵无忧凉飕飕的剜了他一眼,“督主难道不知道,不请自来的惯来只有梁上君子吗?”
“你说本座是贼?”穆百里挑眉,“本座偷了赵大人什么东西?偷人了,还是偷心呢?”
赵无忧本来起床气就大,这会更是闹了性子,穿上鞋子就往外走,也不屑理他。她走得有些匆忙,蹭蹭蹭的下了楼梯就到了底下梨园里。
可穆百里是谁,她到了底下,只看到梨花胜雪之中,一袭绛紫色的身影,身长如玉。负手而立,穆百里站在梨花树下,冲她微微一笑。
温暖的眸,在被风摇动的微光里浅浅漾开,格外的摄魂蚀骨。
赵无忧跑得太急,心下一怔,当下脚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云筝和奚墨都不见踪迹,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这穆百里又做了手脚。
她摔得不轻,屁股上的伤才好多久?横竖是疼,又不能当着穆百里的面龇牙咧嘴,干脆就坐在了梨花树下。单枪匹马,她不是穆百里的对手。既然挣扎也无补于事,就不必丢人现眼。既来之,则安之。
“怎么不跑了?”穆百里惬意悠然的踱到赵无忧跟前,撩了曳撒蹲在她跟前,一双戏虐的眸子带着几分勾人的意蕴,“赵大人不会跑不动了吧?要不要本座帮你一把?”
赵无忧挑了美眸,长长的羽睫轻轻扬起,微光中落着斑驳的剪影,甚是楚楚动人。一个男人能把女性的娇俏之美,诠释得这般完美,天下亦是屈指可数。
这一次,换穆百里勾了她的精致下颚,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眸,“或者,这梨花酒可以再喝点,本座不介意亲自抱你回去继续睡。”
赵无忧眉头微蹙,“督主有如此雅兴,未见得我就得成全。”
“当日,是谁说借美人一夜?”他伏在她耳畔,咬着她耳朵问。
身上一哆嗦,赵无忧快速推开他。
穆百里坐在地上,朗笑着去看窘迫至极的赵无忧。
梨花树下,一个窘迫不堪,一个笑得惬意。
赵无忧拍拍屁股起身,“督主既然如此惧怕孤单寂寞,本官迟早会成全你。”
穆百里眉心微皱,“赵大人还真客气,本座夜访,也不请本座喝酒吗?”
“没有!”赵无忧赌气般转身。
“本座喝过不少琼浆玉液,还真没喝过梨花酒。”穆百里轻叹一声,“赵大人真是小气,本座三番四次救你性命,你却连杯水酒都没有。”
赵无忧顿住脚步,幽幽然回眸看他,“水酒是有,但我只请朋友。”
言下之意,你穆百里到底是敌是友?
一壶酒,两种人。
梨花树下,穆百里骨节分明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夹着白玉酒盏,言笑晏晏的望着眼前的赵无忧。
赵无忧已经缓过劲来,不再如方才这般任性。只不过梨花酒虽好,醉酒之后难免有些头疼。娇眉微蹙,赵无忧揉着眉心压了嗓子开口,“督主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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