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触到了逆鳞,所以她是真的生气了。在对待简衍的事情上,赵无忧似乎没有多少耐心,她不愿任何人插手简衍的事情,更不愿简衍插手自己的事。
好像是一种底线,不容触犯的底线。
温故点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赵无忧嗤笑,“这世上真正担心我的,能有几个?无外乎都掺杂了其他的,温故,别跟我打感情牌,你会输,会输得很惨。”
“那我以后不说了。”温故报之一笑,“是含音让我过来看看你,她听说你病了,死活不肯躺着。我知你必定不愿她来看你,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安心躺着。如今你醒了,我该回去告诉她一声。”
语罢,他掉头就往外走。
“我心情不好。”赵无忧道,“其实不关你的事。”
温故轻叹,“高高兴兴是一天,心情不好这日子也得过,所以别让自己太难受。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别委屈自己。”
赵无忧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褥,取了外衣披着,缓步走到了院子里。屋子里是很暖和,可她觉得憋闷,就好像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一口气就是喘不上来。
瞧一眼这平临城黑黢黢的天,无星无月,明日的天气约莫不会太好。
“公子?”素兮取了披肩,轻轻的披在赵无忧身上,“你的烧还没退,该当心点。”
“我透口气罢了!”赵无忧有气无力的靠着廊柱。望着素兮时,赵无忧勉强扯了一个笑,“说吧,什么事?”
素兮就知道,瞒不住赵无忧,只能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死牢里出事了。咱们蛰隐在死牢里的影卫报告,说是东厂的人带走了王少钧,然后弄了个替身,天一亮就会送到菜市口开刀问斩。”
赵无忧揉着眉心,“东厂是要独吞?一个雪兰还不够,连王少钧都要独占?穆百里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
“王少钧死都不肯吐露活人蛊的方子,哪怕是落在东厂手里,应该也不会说吧!”素兮道。
赵无忧笑得微凉,“雪兰如今就在东厂,你说王少钧会不会告诉她,活人蛊的秘密呢?”
素兮骇然,“这么说,东厂对这活人蛊,势在必得。”
“不管是不是势在必得,穆百里等于是朝我开战了。”赵无忧轻咳两声,“这样也好,大家本来就该势同水火,以后就各凭本事吧!”
“那这件事”素兮抿唇,“咱们不作为吗?”
“你知道王少钧去哪儿了吗?”赵无忧问。
素兮摇头,“影卫探不出来,东厂的事儿惯来滴水不漏。”
“那不就结了?在平临城撕破脸,是要给谁看呢?”赵无忧道,“你没有证据,我也没有。王少钧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饶是我一状告到皇上那儿,空口白牙的,皇上反倒会觉得是我在挑事。仔细盯着点,除非哪日有活死人现世,我们才能继续追查,否则王少钧的事儿只能到此为止。”
听得这话,素兮便知道此事已经很棘手,尚书府无力再对此事有任何作为。
这王少钧,便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在了东厂的手里,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以后再想从东厂口中把王少钧捞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赵无忧轻咳两声,倦怠的靠在那儿,“让我一个静一静。”
素兮抿唇,“公子莫要贪凉,若是觉得冷就回屋去吧!”
“我知道!”赵无忧闭上眼眸。
轻叹一声,素兮转身离开。
赵无忧闭目养神,风吹得面颊冰凉,额头上的热度似乎也降了不少。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着那些过往,每个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一夜的悬崖边,那随他疯狂坠落的男子。
突然有一只手贴在了她的额头,而后便是熟悉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
赵无忧快速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简衍担虑的眼神。她神情一震,身子骇然僵硬。转瞬间回过神来,她笑得有些尴尬,有些勉强,“是你?”
“不是我,难不成还是那吃人的家伙?”简衍轻叹一声,“你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再靠近你。”
闻言,赵无忧眉头微蹙,“胡言乱语什么,我与他同为钦差,不过是皇命所归罢了。”她想起身,哪知却被简衍突然打横抱起,惊得赵无忧连忙揪住他的衣襟,“简衍,你疯了吗?放下!”
简衍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便抱着她回屋,“外头那么凉,你还发着烧,回去歇着吧!”
“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置喙,简衍,你放下我!”赵无忧似动了气。
“他有没有这样抱过你?”简衍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
赵无忧一怔,“你再敢胡说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语罢,她翻身背对着他,“出去!”
简衍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方才,她眼神里突如其来的欣喜,以及看见他时骤然黯淡的眉眼。
袖中拳头紧握,指关节微微泛白,简衍垂眸,“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只是担心,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弱女子会受他欺负。这世上最阴最冷的就是这些断子绝孙的东西,他们在宫里横行无忌,杀人无数,玩弄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合欢,我怕你被中他的圈套,到时候被他骗了。”
“骗什么?”赵无忧问,仍是背对着他,“还有,在世人眼里我从来不是弱女子。病怏怏的是礼部尚书,是相府公子,是皇上的宠臣。试问,我哪里弱?只是这副身子骨,你便觉得我这般不堪一击吗?简衍,你可还信任我?若是信任我,今日你就把话收回去,把心放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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