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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易蹙眉,“谁死了?”
    陆国安“呸”一口,“你才死了,皇上口谕,赵大人身子不适,宣太医速速诊治。你去不去?不去算你抗旨,到时候丞相府和尚书府就把账算在你头上。”
    听得赵无忧,薛易的眉头骇然扬起,“你说谁?哪个赵大人?”
    “这朝堂上还有哪个赵大人,能让皇上开口宣太医的?”陆国安皱眉,“赶紧走,再不走可就对你客气了!这一把老骨头了,到时候给你折腾得断手断脚,别怪哎哎哎,你这老头怎么说走就走?”
    薛易拎着药箱子就走了出去,陆国安疾步跟上。
    不远处,李齐南眉目微沉。
    身边的太医不解,“这皇上宣太医,怎么找这老头过去?莫非是有深意?”
    另一人道,“没听见吗?说是赵大人抱恙。这赵大人抱恙,东厂的千户大人找了个不识时务的薛太医过去,这不是明摆着吗?”
    “明摆着什么?”
    “明摆着不想给赵大人瞧病呗!可又耐不住皇上的口谕,只好做做样子!”
    李齐南想着,似乎是这个道理没错。东厂与赵家是冤家对头,所以陆国安不请别的太医,请了薛易这个老顽固也算是情理之中。
    的确,薛易到场的时候,连皇帝都愣了一下。不过皇帝对于薛易的态度与外人不同,薛易算是父辈那一代人,昔年也算是有功于朝廷,而且他只是个太医,并无其他官职。
    这些年薛易也从未要求过皇帝,给予他恩赐之类。所以看到薛易,皇帝只觉得可惜,可惜了薛易这一身的好医术。
    赵无忧愣了愣,没想到陆国安会把薛易请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她想拒绝,奈何双膝疼她,她越是着急越使不出劲。体内的寒毒在恣意扩张,侵蚀着属于她的理智。
    当薛易搭上她的腕脉时,赵无忧已经放弃了挣扎。
    一切都是浑浑噩噩的,此刻的赵无忧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便她摆脱了乌香的束缚,却也无法摆脱寒毒的时刻来袭。一旦她感到疲乏或者困累,寒毒就如同猛虎野兽般,让她无可抵抗。
    她自以为的逐渐康复,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寒毒不清,她这辈子都只能是赵嵩的傀儡。
    赵无忧被抬进了偏殿歇着,皇帝瞧着薛易为难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了底,“赵大人的病情如何?”
    薛易轻叹,俄而摇了摇头,朝着皇帝行礼作揖,“回皇上的话,微臣才疏学浅,只怕是有心无力。赵大人这病,天底下怕是无人能医。”
    皇帝骇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你这话的意思是赵爱卿无药可医?”
    闻言,薛易俯首不语。
    不远处的穆百里,冷然伫立,赵无忧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只不过看到她现在这般模样,他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奈何这张浓墨重彩的脸上,始终不敢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无药可医
    真正让人觉得无药可医的,是情感的羁绊,那才是致命的美好。
    气氛冷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皇帝也没什么心思处理朝政。穆百里纵然担心赵无忧,却也不能长久的僵在原地,只能保持原态,随皇帝进了寝殿。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便是连小德子也无从得知。
    赵无忧歇在偏殿,薛易进来的时候,脚步刻意的放轻了少许,可赵无忧已经稍微好转,正倦怠的掀开眼眸看他。
    对于当年的事情,薛易是有所隐瞒的,是故他觉得此生最大的亏欠便是赵无忧和自己的家人。
    “你不必心虚,也不必对我说抱歉,我需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对不起。”赵无忧声音低哑,无力的靠在软榻处,含笑望着愣在当场的薛易。
    “那天夜里的人,是你?”薛易骇然。
    “是我的人。”赵无忧敛眸,“我爹让你妻离子散,所以他也活该无子送终。”
    说这话的时候,薛易在赵无忧的脸上,察觉了稍瞬即逝的寒意,那种神情极为古怪。仿佛并不太在意,可又好像刻意的表现出淡漠。
    “说这话的时候,你不觉得心疼吗?”薛易上前,坐在了一旁。
    “心疼的时候,谁都看不见,那要疼给谁看呢?让自己活活疼死,我爹就会觉得愧疚,然后给我立一座碑,礼部尚书赵无忧之墓。或者是放在我赵家的祠堂里,以供后人瞻仰?”赵无忧自嘲般轻笑,“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如何?”
    薛易哑口无言,难怪外人都说赵无忧魅言惑主,蛊惑君心。看样子,也不是全无道理。这样一个心思缜密,言语间滴水不漏的少年,还真是厌恶不起来。
    “薛太医为何不说话?”赵无忧笑问。
    “赵大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薛易皱眉看她。
    赵无忧揉着眉心,“你觉得呢?”
    薛易只觉得眼前的赵无忧在可悲可怜的同时,也是极为的可怕。明知道在玩火,却还在肆无忌惮的握着那柄锋利的剑,不知道意欲何为。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赵无忧干笑两声,“觉得很可怕?”
    薛易苦笑,轻抚白胡,“倒也不是觉得可怕,只是觉得赵大人这一身的病,何尝不是思虑太多的缘故。人呢想得太多,容易变成负累,最后即便你想卸下来,也是无能为力。”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何必要卸下来呢?既然是生来的担当,习以为常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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