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轻叹,“如今还真是报应不爽,真当断子绝孙了。”
赵无忧苦笑,“那也是他自己做的孽,业障难恕。”
烛花哔哔啵啵的响着,四下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哗哗的叶林声真好听。听得让人心酸,天边犹似有人清唱:何处寄相思,唯有东流水
刑部大牢发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朝堂。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这无极宫还有逆党犹存,务必要清剿干净,必不能放过一人。连刑部大牢都敢劫,以后说不定就能冲入皇宫,是故这种事得断在源头。
宁枉勿纵,是每个君王生来就会的手段,算是嗜杀的天性吧!
皇帝不高兴,首当其冲自然是百官之首的丞相。一番训斥,赵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朝堂之上,赵无忧站在一旁低低的咳嗽着,看着被当众训斥的父亲,只能极力的忍耐着。
等到下了朝,赵嵩拂袖而去,赵无忧才松了心头的一口气。但她也不能干站着,可赵无极的事情她知道得太多,此刻去找赵嵩无疑会惹来赵嵩的怀疑。
倒不如放宽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在赵嵩的字典里,唯有心虚的人才会急切的需要解释,如果你没做过什么,何须这般紧张别人的误会?赵无忧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子,如今要当个对手,自然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只不过今儿没有看到齐攸王萧容,倒是有些奇怪。
拂袖掩面轻咳两声,赵无忧瞧了一眼迎将上来的素兮,低低道一句,“去查一查,这齐攸王为何不朝?”
皇帝难得上朝,按理说这齐攸王如今这般讨好帝君,自然得来捧场才是。
素兮颔首,悄然退去。
回到尚书府,赵无忧才知道,原是那齐攸王病了。
“病了?”赵无忧想了想,“是因为那个粉末吗?”
“温故还在查那是什么东西,约莫很快就会有回音。”素兮搀着赵无忧上了马车。
赵无忧点点头,“他这两日似乎很忙。”
素兮颔首,“说是提兰那边有了消息,估摸着很快就有答案。当年的事情耽搁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有个交代了。”
闻言,赵无忧眸色微沉,瞧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丞相府马车,只轻叹一声。
靠在车壁处,赵无忧想着赵嵩如今是什么心思?明明历经丧子之痛,可明面上却没有半点动摇,方才在朝堂上,也是一惯的应付自如,压根没有半点痛楚与失控。
她想着,终究是高估了赵无极在赵嵩心里的分量。
可惜了云筝,如今是一尸两命,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她也去看了一眼,云筝与赵无极两人临死前十指紧扣,怎么都掰不开。
所以赵无忧想着,既然不想分开那就不必分开了,人死如灯灭,所有的爱恨离愁都该尘归尘土归土。
二人的尸体如今就悄悄的葬在云安寺的山脚下,跟杨瑾之作伴。虽然不能立碑,但总算一家团聚了。刑部那头出了这样的事儿,早就不敢多说什么,即便丢了尸首也是不敢吭声,随便拿死囚的尸体给替上了。
跨进听风楼的那一瞬,赵无忧隐约还能听到云筝的声音,那低低柔柔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轻唤一声,“公子回来了。”
赵无忧回头,唯有风过鬓发,心上微凉。
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哭自然也有人笑。
赵无忧这头为云筝的事难受,但沐瑶依旧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坐在木轮车上,任意的使唤沈言,还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早前觉得这沈言是东厂派来监视自己的,如今看来,这冰碴子是赵无忧送她大礼。这冰碴子隐忍的功夫不过关,一张脸将这怨气都写得清清楚楚。看着某人这受气包一般的神色,沐瑶只觉得心中痛快。
往日都只有东厂欺负人的份儿,如今掉个头换过来,怎么想都觉得有趣。
霍霍蹙眉望着那“受气包”剥葡萄皮,自家郡主还在旁边防贼一般盯着,时不时叨叨,“把葡萄皮剥干净点,去皮去籽这种事,你们东厂的人没教过你吗?还有这葡萄上有些细细的筋,你最好也给剔除干净,我怕到时候塞着我的牙。”
“你的手受了伤,关你的牙什么事?”沈言愤愤,“我是为了你的手来赔罪的,又不是专门来伺候你的,你这诸多刁难实在是欺人太甚。”
第732章 水火不容(4)
沐瑶抚着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一脸委屈的望着他,“沈千户难道不知道,如果我吃的不好,就会心里难受。心里难受,这伤口愈合就慢,一旦伤口愈合太慢,那你回东厂的日子也就遥遥无期了。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伺候我,还是早日回东厂,还望陆千户自己斟酌。”
“你在威胁我!”沈言冷着脸。
沐瑶撇撇嘴,“这是威胁吗?”她扭头望着霍霍。
霍霍急忙摇头,“不是不是,郡主这般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威胁沈千户呢?沈千户体力好,办事仔细,颇得咱家郡主的心意,郡主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威胁你呢?沈千户不妨细想一下,若是咱家郡主吃了葡萄塞牙,到时候就得剔牙,剔牙是个体力活,难免会用到郡主的胳膊。”
“千户大人,你是愿意剥葡萄,还是想给郡主剔牙?剔牙这活恐怕更不好做,千户大人要不要自己斟酌考虑,二选其一呢?奴婢这是真心为陆千户着想,陆千户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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