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小德子,心下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等着人都撤了,曾谦这才从房梁上头飞落下来,胳膊上的血还在涌现,方才险些露了馅。
皇帝的腿肚子在颤抖,他咽了咽口水,砰地一声将杯盏放在了桌案上。惊得曾谦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是微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解劳,还拖累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皇帝深吸一口气,“所幸穆爱卿反应快,调整了这烛光与屋子结构的布置,这才让你隐没于黑暗中不被发现。你赶紧下去包扎伤口,其他的明日再说。朕、朕累了,要歇息。”
“微臣告退!”曾谦行了礼,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曾谦的脸都白了。
好险!
他是断然没想到这江湖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还以为不过是个山庄的庄主而已,能有怎样的身手?谁知道一番交战下来,他竟然如此落人下风。
这威震山庄的庄主,真当武功了得,难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开什么赏盒大会,可见也是个有几把刷子的,着实不容小觑。
等着王远领着人离开了东厢,穆百里这才重新回来。
小德子在外头守着,见着穆百里过来,急急忙忙的上前行礼,“千岁爷。”
“皇上如何?”穆百里问。
“躲过一劫,如今睡着了。”说起这个,小德子也是一身的冷汗,“也亏得千岁爷思虑周到,否则怕是难过这一劫了。若是过不去,皇上那头怕是要生气的。”
穆百里点点头,“威震山庄的人搜到本座的院子,本座便知道你们周全了。是皇上说,让曾谦去夜盗锦盒的吗?”
小德子环顾四周,俯身行礼,“奴才不敢说。”
“罢了!本座知道了。”穆百里也不是傻子,这皇帝不吭声,曾谦怎么敢私自行动?退一步讲,若是曾谦私自行动,皇帝必定会勃然大怒。看皇帝的反应,分明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这下倒好,给了威震山庄搜查全庄的借口,反倒把自己给栽了个大跟头。
“好好歇着吧!”穆百里拂袖转身。
没事最好,左不过她怎样呢?有陈平在,实在是不方便。这千算万算还是少了一算,没算到赵嵩防备赵无忧,已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可见赵无忧如今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偏偏这丫头,从不诉苦水。
回到自己的院子,穆百里不由的轻叹一声,如今只求各自安好,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否则一旦露陷,她会更危险。
隔着墙隔着院,赵无忧站在窗口亦没有安睡。如同穆百里所料,她这人本来就没有安全感,这么一闹就更睡不着了。
素兮陪着赵无忧,“公子是在想着千岁爷吗?”
赵无忧低头一笑,“不能拥抱就只能想念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同一轮月,却隔着墙隔着跨不过的沟壑。”
“公子对千岁爷用情很深了。”素兮苦笑。
赵无忧回头看她,“那你呢?素兮,我问你一句正经的,你可愿如实回答我?”
素兮颔首。
“你可放下了?”赵无忧道,“别回答我似是而非的答案,我要准确的答案。放下,或者未曾放下。”
素兮轻叹,“公子不是说,人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放不下和得不到吗?我如今并不觉得痛苦,正如你曾经告诉我,那是人生的一种历练。每个人出现在你生命里,都会教你一些东西。太过执着,最后害的还是自己。多少年过去了,我也不再是豆蔻芳华。”
她苦笑,“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了,只不过伤痕还在,未能磨灭记忆罢了!偶偶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会有些可惜,倒也并不觉得太难受。”
赵无忧点点头,“那便是最好。”
“怎么,公子也要学温故,给卑职做媒吗?”素兮无奈的笑了笑,“公子这是要把卑职嫁出去不成?公子不想留卑职在身边了?”
赵无忧摇头,“缘分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如我自己,如你。我不会强求你什么,只是你若是已经放下,我又何必执着呢?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一辈子也就那么长,说闭眼的时候也就闭眼了。”
素兮一笑,“公子说得好轻巧。”
“我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十多年,那些东西早就看透了。”赵无忧拍了拍素兮的肩膀,“如果将来的某一天,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并且真心待你的,一定要握住。有些东西一转身就没了,也许连个思考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我会的。”素兮浅笑。
赵无忧揉着眉心,“素兮,我又头疼了。”
“千岁爷不在,卑职替公子揉一揉吧!”素兮笑道,“虽然技艺不如千岁爷,好歹也能稍稍减轻公子的痛楚。”
赵无忧点点头,她真的好怀念当初的那些日子。
赵嵩和萧容都不曾在京,唯有她跟穆百里的日子。两个人的相处,两个人的耳鬓厮磨,虽然当初带着几分尔虞我诈,可终究是她这一生里,最没有负担的时光。
可惜啊,她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时光便一去不返了。她想着,这大概就是自己跟穆百里的劫数,等这劫数过去就该是幸福到来的时候。所以,她一直在等。
等着两个人的幸福,等着执手百年的那一刻。
夜里闹了一场,然后又归于平静。王远搜遍了整个山庄,也没有抓住那个所谓的贼。于是乎这个贼便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迷,到底是否存在,也值得旁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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