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冲动的毛病已经彻底改了,最近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我和队员们不过是一点轻伤,不要紧的......”
爷爷说话都已显得有些吃力,“现在做得好,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戒骄戒躁......”
好像,要把那些从秦铮小时候就放心不下的、全都最后提醒他一遍。
等到景时几乎哽咽着,满怀着歉意,向他坦白希望取消自己与秦铮的婚事的时候。
她明明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的失落。
可是老爷子却笑了。
“他的工作的确太危险了,虽然我一直盼着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要我说,最不适合嫁的就是他了......”
说久了,老爷子越发气力薄弱,撕心裂肺的咳了一会儿,颤巍巍拿起面罩、狠狠的吸了几口氧,边挥着手说他不要紧的。
“你父亲昨天来看我的时候,也提到了......说我们景景有了个男朋友......”
“他怎么样呢?景景?你喜欢的话,一定是个不错的孩子吧......”
景时更没有想到,老爷子可以这样平和的提到易然,一点也没有家里那几个男人的偏见。
“他叫易然......虽然比不上秦铮哥哥在做的大事,但也在努力的为这个社会做一点事......”
秦爷爷在秦铮的帮助下,撑起来靠坐在床头,听着景时的话,笑眯眯的点头赞许。
“工作很努力,演技特别厉害。”
“他性格很好,对我也很好。人很温柔,对我也是...对所有人都是......”
他们那天在病房聊了很久,像是要将他们各自奔波的那些日子都弥补回来。
老爷子嘱咐了很多,突然就聊到了许多有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不论是他对景时的骄纵,还是对秦铮的严苛......
究根到底,大概就是希望在这样的一天,时日无多即将永别的时候,可以笑着、赞许的看着他们——都长成了他期待的那样、一个有用的、不错的人吧......
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过下去。
两个人陪着老爷子吃了顿他最爱吃的虾仁小馄饨,吃过饭没聊一会儿天,老爷子就撑不住的睡着了。
秦铮当天下午的飞机回了基地,听说第二天还要出任务。
景时则是回了易然家——她的男朋友...已经把许多问题摆平,在家等着她了。
***
“不知道秦爷爷和爸爸说了什么,他们这一次出奇的安静呢......”
景时漫不经心倚在易然怀里,从他手里托着的小盒子里插水果块吃。
“那不是挺好的事情......怎么还哭成这样?”
初冬的北京已经有几分寒意,两个人抱着陷在沙发里,易然轻轻的抬手摩挲她微红的眼角,有些心疼。
“算是好事吧...不过...我还是不想住他们给我买的房子了!”
景时微微嘟着嘴......
昨天回到北京,景时就在“自家”门口犹豫了好久。
既然已经决定要自己走自己的路,继续依靠家里的力量......似乎有些...没骨气!
虽说...她突然变得这么有骨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易然......
最终还是易然懂她,为她找了个“一个人住害怕”的借口,将她哄到自己对门的房间住下了。
这会儿,听景时这似乎是“不得不”搬来同居的意思,易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用着一贯对她的宠溺腔调,“那就住过来,我早就给商陆安排了别的公寓,以后你就不带任何心理负担的住在我这里吧。”
接着又用更温柔的声音问她,“还有什么事儿,都说给我......我全部为你扫平......这下还哭不哭了?”
景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微微嘟起嘴为自己辩解。
“秦铮都哭了!就不许我哭一会儿......”
提起的时候,不免又有些低落。
“看到老爷子睡着了的时候,我和秦铮都吓了一跳...我直接就按了护士铃,那个蠢货竟然还去摸了他爷爷的颈侧脉搏......”
“医生说...老爷子只是累了就睡着了......可是走出那扇门的时候...突然就特别难过......”
“聊了很久,一直都是开心的,好像走出去才突然意识到...或许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真的累得彻底睡着了......”
“我和秦铮......可能都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所以,老爷子才会那么努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嘱咐我们这些后辈......”
“想到...就很难过,像两个神经病一样躲在楼梯间哭了好久......”
景时说着,扯出一个满是悲伤的笑,“还是第一次看秦铮哭成那样呢......好蠢的......”
易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轻轻的抬手一下一下安抚似得拍着她的肩膀,又将她腿上的绒毯往上扯了扯。
电视里随意放着一部经典的黑白默片,房间里有些冷了,可是靠在他胸口倒也足够暖和。
Leo——就是那只存活下来的大脑袋小狸花的新名字,景时希望他可以将他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的幸福都一起活满,活得像是一个小王子——在他的王国、一个无敌豪华的猫爬架上上蹿下跳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也终于累了,找了中间一处晒得到太阳的板子,伸了个懒腰、趴下睡着了。
邻居家的爷爷时日不多了,邻居家的哥哥每天赌上生命、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维护这一片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