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公主忆起前晚宴会上被嬴稷当众责骂之事,益发恼火,嘶声道:“黄氏!你虽是本宫的舅母,但你也是我秦国王室的臣妇!你若阻挠本宫,本宫连着你一道罚!”说完这句话,她又怒目环顾众位女乐,凶霸霸的道:“还有你们这些贱婢!本宫饶不了你们!”
黄瑥背脊一凉。
“一人做事一人当,”婷婷从容的道,“公主殿下既然要打妾身,那便动手吧,莫再迁怒于其他人。”
黄瑥急道:“小仙女,你岂能受这等冤屈?”
婷婷轻盈的走到一处空地上,微笑道:“动手吧。”
慕月公主格格一笑,道:“蜻殗,给本宫狠狠的打!”
蜻殗尖声笑道:“奴婢谨遵公主殿下钧旨!”她趾高气扬的走向婷婷,高举起肥胖的右手。
黄瑥和众女乐吓得闭眼屏息。
“噗通”,有人重重摔倒,“啊”一声惨叫,凄厉惊心。
众人睁开眼。
只见婷婷仍然清逸秀雅的玉立于草地上,青丝红衣,随风微拂。
慕月公主脸上的笑容已是扭曲、僵硬,失声大叫:“蜻殗!”
蜻殗像一滩烂泥般的俯倒在地,脸上布满了草屑和尘土。她的样貌原就丑陋,现下更是脏丑难名!
“本宫叫你打人!你怎么自己摔跤了!”慕月公主气恼的道。
蜻殗哭着道:“奴婢……奴婢也不知怎了……竟腿脚不稳……”
慕月公主伸手指着婷婷:“定是你出手袭击了本宫的侍婢!”
婷婷道:“公主方才应瞧得清楚,妾身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据她自己所言,她是腿脚不稳。”
“你!……”慕月公主气得牙痒痒,可她一时之间也无从反驳。她亲眼目睹,婷婷只是安静的站着,的的确确没有动手施袭之举。
她焉能发现,婷婷藏在大袖中的小手微微的振得一振,催出一股奇异劲风,击在蜻殗下盘。蜻殗没练过武,自然中招跌倒,摔得惨重!
“蜻殗!你快站起来!打她!”慕月公主面红耳赤的嚷叫。
那蜻殗伏在地上,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哭道:“奴婢好像骨头断了……爬……爬不起来……”
慕月公主倒吸一口冷气,眼盯着婷婷,颤声道:“你!你是妖女!你对本宫的侍婢施展了妖法!”
婷婷端丽文秀的一笑:“公主殿下,跌重骨折乃寻常事,岂是妖法?”
慕月公主怒不可遏,嘶声道:“来人!快来人啊!来人啊!”
一队二十人的巡逻卫兵应声赶至,下跪行礼,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慕月公主指着婷婷,道:“此女乃是妖女!你们速速擒了她!”
这些卫兵们不认得婷婷,但他们见婷婷容貌极美、仪态极雅,心中均道:“这位姑娘是仙女还差不多,哪能是妖女!”
卫兵队长道:“公主殿下,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光天化日的,王宫重地怎会有妖孽行走?”
慕月公主眦目道:“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不想活了吗!”
卫兵队长一脸愁苦,又看向婷婷,道:“请问您是何人?”
婷婷答道:“我是国尉白起的妻子。”
卫兵队长抹了把额头。
他听到婷婷的回答后,只一瞬间,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冷汗!
“你们倒是快动手啊!”慕月公主催促道,“再不动手,本宫就治你们重罪!”
卫兵们仍是踌躇不前。
婷婷微笑道:“公主殿下不必逼迫他们,他们根本擒不住妾身。”话音甫落,她双腿一腾,大袖高展,纤小的身影宛如一朵绚烂云霞,飘飘渺渺飞升到一棵银杏树上。
这棵银杏树有千年树龄,树干粗圆,树冠高高。
婷婷舒雅的坐在一截树枝上,去地面约有五丈距离。
“你们快爬上去抓她!”慕月公主冲着卫兵们嘶吼,“快呀!”
卫兵们原在目瞪口呆的发愣,这时听得慕月公主的命令,慢腾腾的围到银杏树下。
银杏树的树干粗、树皮滑,攀爬不易。
然而卫兵们也非真心要爬树,仅是装模作样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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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稷与诸臣商议完军务,即将退朝,一名卫兵匆匆奔入大殿,禀道:“大王,慕月公主在花苑闹得厉害!”
嬴稷皱眉道:“她又闹什么?”
卫兵道:“公主殿下……她命令小的们擒拿国尉夫人!”
嬴稷暴怒:“好大的胆子!寡人悔不该听了太后求情就放她一马!她人在花苑的哪里?小仙女可还安好?你快带寡人前去!”
卫兵牙齿“格格”捉对儿,道:“谨诺……”
大殿内的空气已经很寒冷,寒冷得仿佛冻成了冰,扼着人的呼吸!
这样的冰冷并非由于秦王盛怒。
这冻透骨髓的寒冷之气,源自白起锐利的目光、灰白的头发。
“起哥你冷静些!公主也好卫兵也罢,哪是嫂子的对手!”王龁小声劝慰白起。
魏冉也附和道:“是啊,白起你别急。”
白起站起身,朝嬴稷抱拳作揖,道:“恕微臣失礼!”当即奔出大殿。
嬴稷无暇追究白起是否失礼,他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殿外,魏冉、王龁等人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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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一路狂奔至花苑,来到高大的银杏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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