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婷婷的纤臂恍若清水一般,从白起掌中倏忽滑走。白起一阵惊惶,喊道:“婷婷你怎么……”
他并未将问题问完。
智筘左手扣住婷婷左肩,右手拿着一枚柳叶镖,镖尖对着婷婷雪白的颈脖。
舞台四周已围满了披坚执锐的虎贲武士,正前方的武士手持劲弩。
这些武士能在瞬间涌出,显是一早便布置下的。
秦王和魏冉走上前,婷婷认出来,这秦王不是嬴稷,而是穿了王袍的胡伤!
“这可奇怪,胡将军怎的假扮大王了?”她心下狐疑,却没有张口言说。
只听智筘森然道:“魏冉你这老狐狸!你给我设了圈套吗!”
魏冉双眉倒竖,两眼瞪着智筘,道:“你有胆行刺秦王,便也要有伏诛的预算。你且放了你师妹,魏某可以替你求个情,留你一命。”
智筘笑了笑,道:“我今日行刺秦王,确乎没想着要活命!”她一双秋水美眸阴恻恻的环视众人,道:“你们休要轻举妄动!我手上的柳叶镖剧毒无比,只消擦破一点皮,即可致死!”
那络腮胡子的虎贲武士立在魏冉身旁,高声嘶吼道:“你这个天杀的刁妇!毒妇!竟使得此等卑鄙手段!你敢伤害小仙女,我秦军定把你剁成肉酱!”
他与其他虎贲武士不同,他未将兵刃拿在手上。
魏冉拉住他衣袖,低声道:“您且冷静,少安毋躁!”
那武士说道:“小仙女有危险,我们必须设法救她!”
魏冉道:“我们先得稳住态势!”
却听智筘道:“说到卑鄙,我哪里比得过你们秦人!你们将楚王槐骗来秦国,囚禁至死,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魏冉冷笑道:“我还在想你为何行刺我们秦王,原来是为了给熊槐那蠢蛋报仇啊。呵,你不过是旅居楚国的一个游人,又非楚国王室贵族、文臣武将,犯得着这么义愤填膺?”
智筘道:“魏冉你这奸贼,亏你原是楚人,一朝做了秦国官吏便帮着秦人谋害故主,你良心何在!”
魏冉凛然道:“魏某在秦国为官,当然一心向秦!哼,当年熊槐发现我秦国的计谋,企图逃到三晋避祸,正是魏某派军队将他捉回了咸阳,也是魏某向秦王建议囚禁他!你要报复,只管向魏某出手,勿要伤害你同门师妹,她是无辜的!”
智筘“咯咯咯”干笑了三声,道:“我的这个师妹,她委实死有余辜啊!因为,她竟然恬不知耻的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献身!”
“刁妇!你嘴巴放干净些!”络腮胡子的武士厉声喝道。
智筘笑道:“我本想着,今日无论成败,我八成是逃不掉的,我便要带着我师妹一起死,那样至少能让白起悲痛欲绝。可就在我刚才跳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们一个个都舍不得我师妹,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啊!现下我只要抓着我师妹,你们却能奈我如何!今日我定要手刃秦王!秦王嬴稷,你给我站出来!”
假扮秦王的胡伤高声道:“站出来就站出来!还能怕了你么!”便要挤到人丛之外。
魏冉指示两名武士拖拽住他。
白起阔步走至智筘和婷婷正前,深邃的双眼,脉脉凝视婷婷。
“白起,我知你骁勇善战,杀人如麻!”智筘的手脚瑟瑟发抖,抓着婷婷后退两步,“可是你的妻子在我手里,生死由我,我不会惧怕你!”
白起依然凝视着婷婷,口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道:“放了婷婷,杀我。”
婷婷嚷道:“老白你瞎说什么!”
智筘鼓着勇气道:“我今日的目标是秦王嬴稷!只要嬴稷死了,秦国必乱,楚军就可趁机伐秦,杀灭你们所有人!”
白起道:“我今日不死,他日与楚国争战,我定把我目之所及的楚人全部杀个干净。我还要夷平郢城和夷陵,摧毁熊氏陵寝,将熊槐的尸骸挫骨扬灰。我言出必践。”
若是别人说这番话,智筘大可不当回事。
但说这番话的人,是白起!
白起绝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人!
智筘浑身冰冷打颤,牙齿“格格”对击,道:“白起!你丧心病狂!你不是人!我不能让你得逞!”
白起冷峻的道:“所以,放了婷婷,杀我!”
婷婷灵动的乌眸内泪光点点,央求道:“智师姐,你赶紧收手逃命吧……”
智筘道:“小师妹,我今日要为楚国除害,为天下除害!”
话音甫落,右手即要将剧毒的柳叶镖掷向白起。
白起等待的、看准的,恰是智筘移开右手的这一刹那。
他须在这一刹那抢到婷婷身前,从智筘手里夺下婷婷。
哪怕他真会被剧毒的飞镖击中,不幸身亡!
智筘指尖催劲,飞镖呼之欲出。
婷婷霍然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智筘右腕的穴道上轻巧一戳。
智筘手麻,指尖泄力,飞镖垂直落地。
就在这时,白起猛的抓住婷婷手臂。
智筘恍惚觉到一股烈风浩荡磅礴的撞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她武艺不俗,真要仰面跌个大跟头!
等她站停,婷婷已被白起紧紧搂在怀里。
“婷婷,没事了!没事了!”白起热泪盈眶。
婷婷眼角也淌下泪水,道:“老白,对不起……”她居然用尽全力,双手推开了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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