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王笑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嬴稷眉头微拢,道:“寡人另有一个提议,想与义渠王商榷。”
义渠王道:“本王愿闻其详。”
嬴稷道:“寡人希望能租用上郡以西的五百里义渠草原作为大秦饲养战马的场地,报酬依然是华夏族的丝绸珠宝,义渠王意下如何?”
义渠王凝思片刻,笑道:“兹事体大,本王一时之间不能给秦王答复,须回宫与大臣们商议一番。”
尔蒾突然插言道:“秦王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这简直就是侵占我义渠国的领土啊!”
嬴稷镇定从容的笑了笑,道:“寡人乃是有偿借用贵国五百里草原牧马,既不杀伐,也不抢掠,三王子勿要曲解了寡人的意图。”
尔蒾还要张口反驳,但话至嘴边,他心中猝然一懔,又硬生生的把言辞咽了回去。
他瞥见了白起冷漠的目光。
义渠王厉声道:“蒾儿,不得对秦王无礼!”
尔蒾低下头,道:“儿臣鲁莽失礼,请父王恕罪。”
义渠王又笑着对嬴稷说道:“总之,本王会仔细考虑秦王的提议。”
嬴稷微笑道:“有劳了。”
婷婷带着大猫,和尔祺、尔瑞、小鸢三兄妹玩蹋鞠,大凤飞在空中呐喊喝彩。
约莫半个时辰逾过,太后在凉棚下唤道:“孩子们来歇息歇息吧,莫要累着了。”
尔祺、尔瑞和小鸢实也感觉疲乏口渴,尔祺问婷婷道:“小姐姐,我们一道去喝些水,好吗?”
婷婷手捧鞠丸,笑盈盈的道:“好。”
四人走到凉棚下,虞萤斟了四杯清凉的蜂蜜水,放在长长的石案上。曹藤在大猫跟前放了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盆,大凤踩在陶盆边缘,率先低头饮水。
三个孩童喝完蜂蜜水,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
太后笑道:“真是贪玩的孩子,玩得一头大汗都不在乎。”
尔祺昂首道:“父王常常教导我们,说男人须得流血流汗,才能成为真英雄!”
太后摇一摇头,愠怼般的道:“蛮王那家伙到底会不会抚养孩子?让孩子们流汗倒还罢了,怎的却还鼓励孩子们流血啊!”
芽王妃温婉的笑道:“义渠以武立国,男儿皆注重骁勇刚强,都把为国流血视作莫大的荣耀呢。”
太后笑着叹息一声:“哀家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伤流血。”
芽王妃道:“我们做母亲的,都是柔慈心肠。”
太后对尔祺和尔瑞道:“孩子们过来,哀家给你们擦擦汗。”
两兄弟方才玩得尽兴,此刻心情无比愉快,遂也不在意与太后生疏,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太后心口一紧,眼眶酸胀,似乎要涌出泪水。但她努力忍住了,右手拿起案上的帛巾,轻轻擦拭尔祺的额头、脸颊、脖子,随后再换一块帛巾,又轻轻擦拭尔瑞的额头、脸颊、脖子。
尔祺和尔瑞笑嘻嘻的行礼:“多谢太后!”
太后的眉梢、唇角微微抽搐,颤声道:“孩子们真乖……真乖……”
芽王妃面带浅笑,安安静静的为小鸢公主擦汗。
婷婷跪坐在案前的羊绒座垫上,优雅的啜饮蜂蜜水。
尔祺和尔瑞坐到她身畔,尔瑞道:“小姐姐,待会儿咱们再去玩蹋鞠吗?或者咱们一块儿去骑射?”
太后道:“太阳已经爬得高了,阳光毒辣,你们还是留在凉棚下吧,免得晒伤皮肤。”
尔瑞思索须臾,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呢!我与尔祺哥哥是糙汉子,晒一晒本也无妨,但小姐姐和小鸢都是娇贵的美人,那是绝对不能晒伤的!”
太后忍俊不禁:“哟,瑞儿这么小就懂得怜惜美人了!”
尔祺道:“可是我们在这棚子下边能玩什么?”
小鸢呼道:“跳舞!我们,跳舞!”
尔祺和尔瑞相视而笑,道:“好主意!我们和小姐姐一块儿跳舞!”
婷婷吃了一惊,连忙推辞道:“妾身是女子,不能与夫君以外的男子共舞,况且妾身完全不懂义渠国的舞蹈,不会跳!”
芽王妃温和的笑道:“我们义渠人的礼节没那么苛刻,男女共舞乃常有之事。我们平日玩乐助兴的舞蹈皆是简单易学的,不像宫宴时舞女们跳的那样考究。所以大良造夫人不必紧张,你权当是陪孩子们玩耍就好。”
婷婷仍有些局促,不敢贸然答应。
太后哂道:“大良造不在此间,小仙女难免心中不安。这样吧,哀家也和你们一道跳舞,如何?”
尔祺、尔瑞笑道:“好啊好啊!”
婷婷抬起雪白的面庞,一脸忐忑的望着太后。
太后慈祥的笑道:“小仙女,你在此处翩翩起舞,白起也是看得见的。你愿意跳舞给白起看吗?”
婷婷雪腮沁红,轻轻点了点头。
芽王妃玉手一挥,五名义渠乐师上前行礼、就座,各自拿着骨笛、竖琴、小鼓,演奏起欢快的旋律。
嬴稷等人隐约听到乐声,纷纷举目望向凉棚。
“哟,太后他们真热闹!”义渠王呵呵笑道。
嬴稷本是忧思满怀、心事重重,但他看到婷婷轻灵活泼的舞姿,心情一瞬间就变得舒畅愉悦,如沐春风。
魏冉低声与白起道:“小仙女颇有舞蹈天赋嘛!这异族舞蹈,她跳得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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