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粲然道:“蒙大侠言重了,小武乖得很,不曾冒犯妾身。”
蒙骜躬身道:“大良造夫人慈心雅量!”
魏冉笑呵呵的道:“蒙骜啊,你是不懂么?女子都是喜欢被人夸赞年轻的!”
蒙骜叹道:“那也不能任由犬子败坏规矩。”
魏冉又与婷婷说道:“小仙女,蒙骜已加入我们秦军,从今往后就是你家白起的部属了。”
“真的吗?”婷婷十分欣喜,“那太好了,以后大家彼此都有个照应啦。”
蒙骜拱手道:“承蒙秦王、穰侯、大良造关照,给了属下容身之所,又给了属下报仇雪恨的机会。若非属下有幸遇到诸位,属下真不知何时才可走出困境!”
魏冉笑道:“大家咸有伐楚之心,诚是志同道合也!”
蒙骜双眉倒竖,愤恨的道:“只盼淖齿与那妖妇的寿命稍长些,待他日秦军南征楚地,我蒙骜定要亲手杀死他俩!”
婷婷好奇的眨一眨眼,道:“妖妇?什么妖妇?”
蒙骜咬牙道:“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用毒蛇、毒鼠咬了属下的父兄与同伴!”
婷婷听闻此言,娇小玉瘦的身躯倏然颤抖了一下。白起登时心慌,双手扶住她双肩,俯首关切的询问:“婷婷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婷婷轻声回答道:“我没事。”又神情严肃的问蒙骜:“蒙将军,那女子长什么样子?有何记认吗?”
蒙骜道:“属下倒是没仔细看那妖妇的模样,但属下记得她手里的兵器,是一对黄铜短叉,并不常见。”
婷婷细眉愁蹙,幽幽叹了口气。
白起抚摸她肩膀,焦虑的道:“到底是怎么了?”
魏冉眼珠一转,问道:“小仙女,莫非那女子又是你的某位师姐?”
婷婷点头,道:“大约是的。妾身有一位闽师姐,最擅长使用毒物,而她随身携带的兵刃恰是黄铜短叉。”
“啊?那妖妇居然是大良造夫人的师姐!”蒙骜瞠目结舌,旋即抱拳深深一揖,道:“那妖妇害死了属下的父兄同伴,属下与她不共戴天,誓要杀她报仇,若属下因此冒犯了大良造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婷婷苦涩的道:“如果闽师姐真的与你结了仇,你要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
魏冉却呵呵而笑,道:“哎呀,小仙女,你的这位师姐又是什么来头呀?”
婷婷道:“闽师姐是闽地的女子,她的父亲是七闽最尊贵的巫师。师父收养闽师姐的时候,闽师姐已经十岁了,那一年闽师姐的父母死于战乱。闽师姐本来是没有姓名的,师父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阿闽。”
魏冉笑道:“原来是七闽的女子,怪不得喜欢养长虫!她在华山上也养长虫吗?”
婷婷道:“师父厌恶巫术和毒术,原是不允许闽师姐在华山上蓄养毒物的,但闽师姐先前由父母教养了十年,巫术、毒术正是家族祖传的术业,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废弃,所以她仍是偷偷的养些小蛇、小鼠。师父矜恤闽师姐的孝心,又念着不可歧视了异族风俗,而且闽师姐自己养蛇、养鼠,毕竟不曾妨害到旁人,因此师父也未多加干预。后来闽师姐离开华山,便回故乡去了。”
魏冉左手摸着胡须,道:“按理说,这个女子应该待在七闽钻研老本行,然而她现下却和楚人厮混在了一块儿,恩,她八成是被智筘拉拢过去啦。”
婷婷抬起灵动的乌眸,深深凝望白起,道:“智师姐寻着闽师姐,大约是想两人合力,对付妾身和老白。”
白起庄严的笑道:“婷婷放心,我的身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所在,我会好生的保护你。”
蒙骜听得糊里糊涂,道:“同门亲如手足,但大良造夫人与那些个师姐怎像仇人似的?”
魏冉遂将当年智筘赴咸阳寻衅的旧事说给蒙骜听,蒙骜唏嘘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番缘故。”
魏冉和蔼的道:“蒙骜,你先在此安顿家眷部众,我与白起和小仙女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蒙骜作揖道:“三位请便。”
于是魏冉带着白起夫妇离开,三人一齐来到秦王嬴稷午休的厅室。
嬴稷没有午睡,因为他心里时不时的就会想到田地惨死一事,故而难以安眠。
魏冉、白起、婷婷跪坐在他面前,他看到婷婷清雅秀丽的容貌,心绪轻松不少,但魏冉一讲完“七闽女子”的来历,他又变得怒火冲天,拍案道:“合着那妖妇是要谋害小仙女?这还了得!陶邑现有多少兵马?够不够杀入莒城、歼灭楚贼?”
魏冉忙劝道:“大王息怒,我们大秦与燕国曾有约定,秦军占领陶邑之后,不可贸然出兵干涉燕齐之争。”
嬴稷道:“我们只是去杀楚贼,又不是去夺城,燕国难道不能通融一下?”
魏冉拱手道:“大王,我们之所以同意不干涉燕齐之争,原也有借机消耗燕国军力国力的意图,倘若我军助燕军夺下莒城,我军又不拿取土地财富,那岂不是让燕国捡了个大便宜么?请大王以大局为重。”
嬴稷眉头紧锁,道:“可那莒城之中的淖齿和妖妇着实是两个祸患!”
魏冉微笑道:“那淖齿和妖妇虽然阴险歹毒,但他们的那点鬼蜮伎俩又岂是我们大秦雄师的对手?大王不必忧心,我们仍然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准备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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