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思索须臾,道:“舅父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免歹人作祟,从今往后,宫中、军中、以及诸位卿家的住宅都要加强戒备,尤其是白卿家与小仙女居住的将军府,必须加派武士防卫!”
白起和婷婷正欲推辞,魏冉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莫要多言,而后他率先施礼谢恩:“多谢大王关怀。”
白起夫妇也只能跟着行礼,道:“多谢大王。”
嬴稷微微一笑,道:“我等在陶邑休整两日,后天启程回国。”
魏冉道:“大王,微臣有一个请求,望大王恩准。”
嬴稷道:“哦?舅父有何请求?”
魏冉道:“微臣想在陶邑留守一年,一来观望燕人、齐人、楚人的动静,二来在此经营农桑与冶炼,为大秦日后的战事增补一些辎重。”
嬴稷点一点头,道:“舅父有心了,寡人允准你留在陶邑。只是这一年内,舅父的相国之位须得由他人代任了。”
魏冉谦笑道:“这是自然。”
两天之后,嬴稷率众返回秦国,留魏冉带兵驻守陶邑。
魏冉本是武将出身,领军守城自然难不倒他。
半月逾过,燕军又攻占了齐地的多座城邑,但仍是拿即墨和莒城无计可施。
这日,智筘风尘仆仆的来至莒城,经楚军郎中通报,得以进入行宫。
雅室之内香烟浓郁,一名风姿冶艳的女子倚坐在牙床上,悠闲自得的给床下的小蛇、小鼠喂食。
小蛇“咝咝”,小鼠“吱吱”,争相抢食。它们的食物是剧毒的蝎子、蜈蚣、蜘蛛!
智筘走将进来,不待喘息,张口便问:“闽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牙床上的女子淡淡一笑,反诘道:“智师妹,你又是怎么回事?这怒气冲冲的架势,是来向我兴师问罪吗?”
智筘走到牙床前,看到地上的毒虫、毒蛇、毒鼠,胃里极不舒服。她勉强忍住上涌的呕吐之感,肃然道:“闽师姐,是你教唆淖齿将军虐杀了齐王吗?”
那七闽女子阿闽“格格”发笑,道:“是又如何?智师妹至于为此区区小事动怒吗?”顿了一顿,她两眼微眯,斜斜的睨视智筘,道:“还是说,是你那主张‘联齐’的屈先生舍不得齐国国君丧命,特意指使你来责备我?”
智筘两颊浮红,道:“屈先生没叫我责备闽师姐,他只说淖齿将军不该虐杀齐王。”
阿闽笑而不语,右手拿出一只小小的骨哨,放于唇前缓吹数音,小蛇、小鼠们纷纷衔着毒虫钻入床底。
智筘调匀了气息,道:“闽师姐,楚军以支援齐国的名义进驻莒城,淖齿将军又是齐王田地亲自任命的相国,你撺掇淖齿将军杀了田地,不正是让淖齿将军背负上弑君谋逆的罪名吗?楚国也因此背上了坑害友邦的骂名!你可知如今列国的士人百姓都在怎样子詈骂淖齿将军和楚国?”
阿闽“嗤嗤”冷笑,道:“楚王派兵入齐,名为支援,实为争利,原就用心险恶,诸多背信弃义的龌龊事迹迟早也会被世人所知,我和淖齿只不过是迫于形势,让楚国的阴谋提早暴露了而已。”
智筘道:“楚王固然是要争夺齐国的土地,但楚王从未说过要杀死齐王!何况闽师姐与淖齿将军的杀人手段忒也残忍,我们华夏族尊崇礼教,万万无法容忍此等暴行!你俩着实是败坏了楚国的名声!”
阿闽听完了智筘的这番话,竟“哈哈哈哈”尖声狂笑,疯癫了一般,道:“好一个尊崇礼教、无法容忍暴行的华夏族!你们征伐四方、消灭异己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的礼教?你们可曾为了礼教而停止暴行?智师妹,你忘记你祖先的下场了吗?当年你的祖先智瑶与赵襄子相争,智瑶战败身死,颅骨被赵襄子做成了酒杯。赵襄子难道不是华夏族人?他拿着人头酒杯畅饮美酒,难道不算暴行?智师妹你告诉我,你们华夏族人是不是真的尊崇礼教?是不是真的杜绝暴行!”
智筘的脸腮胀得通红,却想不出任何言辞反驳。
阿闽兀自大笑了一会儿,才渐渐收声,道:“智师妹,你让我帮助你对付白起和小师妹,这件事我可一直都记着呢。我也可以与你讲明,我叫淖齿抽了田地的腿筋,全是为了让淖齿成为一个像白起一样恐怖的人,唯有如此,他日战场相逢,淖齿才有底气与白起争锋。”
智筘听了这番话,心中的火气消减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史记·刺客列传》记载:三家分智氏之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意外
秦王嬴稷回到咸阳后,任用齐人吕礼为相,而后将魏冉的长子魏宏派去陶邑协助魏冉。
胡伤东征有功,被升为公乘。
这日慕月公主携了儿女来到甘泉殿拜望太后。用过茶点,慕月公主埋怨道:“母亲,王兄忒也小气了,只给了胡伤一个八级爵位。还请母亲去给王兄进言,叫王兄至少赐胡伤一个十四级的右更爵位嘛!”
太后淡淡的一笑,道:“慕月,你把加官进爵之事想得过于简单了。老将军司马错纵横沙场数十载,如今的爵位仅是左更,胡伤的军功不及司马错,又岂能超越其上、爵封右更?哀家与稷儿都须秉公理事、论功行赏,不可徇情偏私,否则人心不服,国中必会生乱。”
慕月公主颇不以为意,道:“当初舅父提拔白起做左庶长,让白起一飞冲天,难道不是徇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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