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练武,且修习过内功,身体兼具雄强的膂力与充沛的内力,因而战斗良久,他并不感疲劳,挥舞双刃长矛的劲力毫无衰减,不一会儿,又突破了长戈队的围截,继续前冲。
赵军将士不懂内功之道,只当赵括超凡如神,于是不仅更加崇拜赵括,对胜利的信念也更加强烈,作战勇气倍增!
赵括打得正酣畅,蓦然瞥见王龁携亲兵一径向他杀来,便纵马迎上。
两名主帅曾比试过武艺,当时赵括对王龁甚是谦逊礼貌,但此际战场相遇,赵括哪还有心情与敌将寒暄客套?双臂一抡,白光倾泻,双刃长矛的一面锋刃如闪电般劈向王龁头颈。
“拿下王龁,尽速结束此战!”这是赵括内心的盘算。
王龁见赵括横眉立眼、出招狠辣,与往昔的温文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震惊之余,急忙用右手中的长矛封架赵括的兵刃,笑骂道:“我早猜到你素日的乖巧样子全是装出来蒙人的!你怎可能是好人呢!你也就骗骗我们善良的武安君夫人罢了!”
赵括听到这些话,灼亮凶锐的眼神中倏然浮现一丝柔和的异色,却转瞬即逝。他不与王龁争辩一个字,只咬紧嘴唇,双手舞动双刃长矛,连转带刺、忽削忽劈的向王龁不断递出杀招。
王龁挥矛格挡,叮叮当当,两件兵刃激烈碰撞,火星四溅。二人交战十余回合,由于赵括出招迅快、力量雄浑,王龁只可不停防御,完全没有反攻之机。
王龁的亲兵们赶上去相助,二十枝尖矛齐刺向赵括的身体和坐骑。岂料赵括将一丈长的双刃长矛舞得极是巧妙,精铁打制而成的矛杆和锋刃飞快起落回旋,流畅连贯的招式既可攻击对手、又能防护自己与坐骑,那些亲兵的尖矛甫一靠近,即被赵括的双刃长矛荡开,亲兵们的膂力又不及王龁,兵刃被这么一荡,手臂把控不住,也跟着偏转,进而躯体摇晃斜倒,一一堕下马背。
“这臭小子,果然深得嫂子真传,武功厉害得不得了啊,这可如何是好!”王龁心中又气又急。
是时,赵括的双刃长矛猝然朝王龁颈部刺来。王龁已感双臂酸麻,知这一招已无法硬接,遂足踢马腹,令马侧退,一手仍举长矛护卫。
“当”,双刃长矛雪亮的矛尖击在王龁长矛的铁杆上,竟将铁杆撞断!随即又戳在王龁右肩,穿透铠甲、刺入皮肉,王龁的右肩顿时鲜血直流!
王龁咬牙忍痛,左手拔出腰间佩剑,奋力拨开赵括的兵刃。他的坐骑更是机敏,受此惊吓,立刻驮着主人夺路狂奔。
赵括方欲追击,秦军大夫王翦领三百名执戈持盾的步卒抢上来,堵住赵括的去路。赵括勒马减速,两眼余光瞟到左右又各有一队秦卒正在奔近,亦是执戈持盾,似要往这边合围。赵括行事谨慎,暂且放弃追杀王龁,趁三队秦卒合围前,尽快脱离了险境。
王龁的坐骑跑了一阵,四蹄的奔踏慢慢的缓下来。王龁左手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裹住右肩的伤口,喃喃自语道:“我本想一挫赵军的锐气,却反而被臭小子击伤,倒更助长了赵军的气焰……”回首望去,赵军当真是越战越勇、势不可挡之状。
王龁思忖片刻,驱马返回阵尾。
王陵见主帅负伤,急忙上前问询伤势。王龁道:“我肩上只是皮肉轻伤,不打紧。但今日赵军太顺风顺水了,形势于我军不利,速速鸣金撤兵。”
王陵道:“我军第一阵虽陷入鏖战,却毕竟未败,何况我军另有第二阵九万兵马未动,只要让第二阵前行增援第一阵,定能扭转局势。”
王龁撇嘴笑了笑,左手指着东方,道:“赵军这趟出战的人数,我粗看了看大约有十万,这十万人后头可还有三十五万大军啊。赵军现下得势,万一那三十五万人趁机倾巢而出,我们这十几万兵马是顶不住的。打仗不能胡乱逞勇,我们还是保留军力、再图反击为善。”
王陵觉着王龁言之有理,便传令鸣金撤军。
遂尔,秦军第二阵后队改前队,迅速西退,第一阵因与赵军胶着,只能且战且退。
至夕阳沉落时分,秦军退回丹水西。赵军追到丹水东岸,赵括下令止步。
赵军将士们颇有些意犹未尽,贾亶问赵括:“大哥,我等何不渡过丹水,到西岸剿杀秦贼?”
赵括道:“穷寇勿追。”双目朝丹水对岸的山岭莽原瞻眺,续道:“丹水西是秦贼营地所在,秦贼定然严密布防,我们这会儿急着杀过去,只怕凶多吉少。若要攻打秦贼营地,尚需仔细部署一番,以确保无虞。”
贾亶搔首笑道:“恩,大哥说得对!”
朱呈慨然道:“不过今天这一仗打得真痛快啊!如果两年前就是大哥挂帅,我们一定早在玉溪河谷就能打跑秦贼了!唉,廉颇那老头子忒也误事!”
贾亶与季攸冷笑道:“可不是么!”
赵括平和的道:“时势不同,将帅不同,战法自然也不同。你们莫再埋怨廉将军。”
贾亶、朱呈、季攸笑着抱拳应诺,心底却仍在嘲骂廉颇无能。
秦军回到营地,王龁令士卒休整。军官们计算出此战伤亡人数,共有三万死者。
王龁坐在大帐中,愁眉不展,咨嗟道:“我率军征上党,前后两年,损兵共五万,而今日仅一战,居然损兵三万之多!赵贼出垒,我只道于我军有利,我军可趁机大破赵贼,谁知到头却是我军遭受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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