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仔细忖量,道:“是,我的内力突然增强了。我分辨得出来,这种‘增强’绝非我平日修炼所得的进益,那一定就是人形赤葛和鲛珠粉的药力所致。”
徐飞笑道:“老夫不通武学,但现下也可作个推断。由于人形赤葛和鲛珠粉增强了夫人的内力,故而此后夫人再用内力真气调理身体,效验更胜从前,累月逾年下来,彻底化解了体内滞留的旧疾。”
婷婷点首:“徐医师言之有理。”
徐飞捋须一嗟,道:“可惜人形赤葛、鲛珠、以及纯厚的内力真气都太难得,天下的不孕女子,并非尽能有夫人这样的机缘。”
婷婷眉心蹙了一蹙,也唏嘘道:“唉,可惜此法不能惠及众人。”
白起捧着药碗,这时感到药汤已不烫,遂喂婷婷饮下。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倾谈
入冬后,赵国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咆哮的朔风卷着鹅毛大雪,横扫邯郸城内外。
秦军迫于秦王的攻城御旨,不得从邯郸左近撤离,仍在风饕雪虐的山野中驻扎,景况十分艰苦,士卒病倒者甚众。
赵、魏、楚三国联军看准秦军受难,合力向秦营发动猛攻。
秦军人数不及联军,天寒与疾病又大大损减了秦军的战力,几场交锋下来,秦军连连退却。
王龁万般无奈,只得不停派信使回咸阳告急,恳求秦王嬴稷施恩,允许军队便宜行事。
*
自子月中旬始,秦王嬴稷几乎天天接见战地来的信使,信使们翻来覆去皆是陈述秦军的惨况。
到了丑月,信使犹然络绎不绝,同时国内各级官员也纷纷上书,劝嬴稷勿再强攻邯郸,又请求嬴稷珍重贤臣、恢复武安君白起的职位。
嬴稷心情沉重,连续数日免去朝议,只在高乾殿处理政务。
这天,他阅毕巴郡、黔中郡两郡郡守的谏书,仰天长叹:“连偏远的巴郡、黔中郡官民都抗议寡人之令!战事不利、物议沸腾,寡人竟似陷入内忧外患之局!”
张禄俯身一拜,道:“战事不利,原因繁杂,但物议沸腾,却系武安君一人所致!赵贼负约,大王兴师灭赵,本为合理之举,朝野官民纵忧虑战事,却绝不敢妄议大王宸断,而今大秦官民如此胆大妄为,正是因为周知武安君曾公然反对大王,众人种种呼吁,名为上谏国主,实则俱是趋附武安君!眼前形势明朗昭然,秦人心向武安君、不向大王!倘或大王依旧宽容姑息武安君,朝野必将大乱!微臣恳请大王当机立断,及时消除祸患,挽回威信、安定国情、稳固王权!”
嬴稷双眼中寒光凝聚,严声道:“寡人乃是秦王,在大秦境内、以至普天之下,寡人都是无上至尊,寡人绝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寡人的权威!”
张禄心下大喜,道:“大王英明!”
嬴稷睨视张禄一眼,倏然嘴角稍撇,冷冷的问道:“张禄先生,寡人命你游说楚王背赵,此事进行得如何了?”
张禄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满怀欣喜之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心脏怦怦急跳,答道:“大王,咸阳离陈郢太远,使者往还游说颇费时日,故于今未获楚王答复。”
嬴稷道:“哦,寡人还道先生料理外务非常顺利,因而有余暇替寡人分担内忧。”
张禄紧张得不敢动弹,道:“微臣身为大王之臣,大王的内忧外患,微臣皆须辅助大王排解。而微臣认为,内忧与大王的干连更为密切,较外患危急百倍,是以微臣当须先助大王摒除内忧!”
嬴稷朗声道:“先生可真是寡人的忠臣哪!”语气微妙,似笑非笑。
张禄听了嬴稷这句夸奖,心底越发忐忑不宁,忙又毕恭毕敬的道:“微臣得以报仇雪恨,并成就一番事业,全是倚仗大王的恩德!大王是微臣的主公,更是微臣的恩公,微臣必定竭尽智力,效忠报恩!”
嬴稷道:“先生忠忱,寡人了然。寡人今日会给武安君另做安排,先生且回府去吧。严寒季候,先生可要善自保重。”
张禄稽首道:“谨诺,微臣多谢大王关怀!”
嬴稷侧了脸吩咐蔡牧:“召蒙骜进见。”
巳时末,蔡牧到武安君府传旨,对白起夫妇道:“大王有令,武安君明早启程,不可迟误。”
司马靳、杨端和等人惊道:“什么?之前不是说仲春才启程吗?大王怎突然变卦了?”
白起和婷婷也略感讶异,但夫妻俩毕竟心志恬澹,遂从容接旨。
蔡牧离去后,武安君府的仆役守卫们都围上来,众人皆不知说什么才好,男男女女只是抹泪。
婷婷心中亦充满惜别之绪,难受得眼圈发红、泪凝于眶,但她生怕自己一哭,又使众人愈加悲伤,便努力收着泪水,强颜微笑的温言宽慰众人。
过了片刻,白起扶婷婷回卧房,徐飞捧来一碗安胎药。
“武安君,武安君夫人,老夫有一事相求。”徐飞弯腰行礼,笑容可掬的说道,“老夫想随二位同行,盼二位允准。”
婷婷细眉颦蹙,道:“我怀孕以来,多亏有徐医师关照,方能诸事顺遂,我也希望徐医师继续帮助我们夫妻。然阴密是一座小邑,远不如咸阳城物阜民丰,气候也不及咸阳,徐医师年事已高,还是留居咸阳为好,一则咸阳的环境适于颐养,二则徐医师的家人都在咸阳,徐医师不宜远离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