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儿笑道:“乐坊是姜家的生意,替二公子还钱,是可以走公账的。”
“这家乐坊是姜家开的?”温摩吃了一惊。
“岂止这家?北里的乐坊,不管坊主是谁,背后定然有姜家的一份。”宁心儿懒洋洋道,“据说从前有一代姜家家主娶了一位乐坊坊主为妻,自那以后,全北里的乐坊就都姓姜了。你是他的未婚妻,连这都不知道么?”
最后一句话里,温摩敏锐地感觉出了微微一丝敌意。
据说也有许多妻子,虽然经受过婚前嬷嬷的教导,但婚后上乐坊抓人仍是毫不含糊,又打又骂,战斗力十足,只是多半是打骂那个好端端待在乐坊做生意的女伎,而不是自家那个长了两条腿自己快快活活非要跑来的夫君。
“你放心,就算成了婚,津津要来我也绝不拦着,不会妨碍你们。”温摩道。
她的目标是杀姜知泽报仇,姜二夫人的身份,只不过报仇的工具罢了,一旦杀了姜知泽,她立马回南疆。
她不是温大小姐,也不是姜二夫人。
她是温摩。
只是温摩。
温摩说得这么直接,宁心儿倒是有点意外,然而不等她意外完,温摩又问了:“那个,我就有点好奇哈,津津是个傻子,脑子不大好,床上那件事,他做得来么?”
刚刚披上衣裳从里间走出来的姜知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晚了
第10章 十
饶是见惯风月的宁心儿,也被这句话问怔了。
“哪件事?”姜知津出声。
温摩回头,就见姜知津问得一脸天真,眸子澄明,只有心地单纯的孩子,才有这样干净的眼神。温摩顿时有几分心虚,“轭……我就是问问宁姑娘,你晚上睡觉乖不乖。”
姜知津点点头:“我很乖的。”
“是啊,二公子最乖了,每次来都是安安静静上床,乖乖一觉到天亮呢。”宁心儿抿嘴笑道,“要是不踢被子就更好了。”
姜知津一脸羞惭:“等我……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不踢了。”
温摩觉得自己真的太禽兽了。
哪怕他长得这样高大,可论心智,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她想什么呢!
姜知津道:“阿摩姐姐你饿不饿?我饿了。”
温摩的肚子咕地一声,代她回答:饿,快饿死了好吗?!
温摩的原计划出去趟得意楼,然后吃个蛇肉,就麻溜回家去,越是盛大的宴席越是漫长,贵人们一边吃饭一边看戏,能吃上一两个时辰,她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散场。
可现在一跑跑这么远,哪怕是插上翅膀飞回去也来不及了。
宁心儿命人传了一桌客馔,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温摩大马金刀一坐,据案大嚼。
终于不用在教习嬷嬷的监视下夹紧胳膊捧着碗、把一口饭分成十口慢慢嚼,温摩只觉得浑身舒坦,问道:“阿宁啊,有酒么?越烈越好。”
宁心儿正带着几名丫环服侍姜知津吃饭,打发人去取酒:“拿一坛冰雪烧来。”
好家伙,温摩这才知道姜家二公子吃饭的气派,总共得有七八个人围绕,吹汤的吹汤、挟菜的挟菜、剔骨的剔骨、捧茶的捧茶……还专门有个人剥果子。
姜知津还一脸嫌弃,这不乐意吃,那不乐意吃。
这孩子被宠坏了啊……温摩叹息地想,换作是她来带,直接饿他个两天,看他吃不吃。
温摩对冰雪烧是闻名已久,上一世,不管在温家还是在姜家,若有人在席上醉倒撒酒疯,那多半和冰雪烧有关。
据说冰雪烧原是扬州一家酒馆所酿,后来才风靡京城,以“入口凉如冰晶,入腹暖如烈焰”而得名,据说还有不少诗人为它写了许多诗。
这种酒极烈,多半只有资深酒鬼才敢喝,一般人想去尝试,多半要被视为自不量力。身为一个努力学习女则的闺秀,温摩别说喝,连闻都没有闻过。
下人抱了一整坛酒上来。
姜知津看了宁心儿一眼。
温摩是偷跑出来的,到时候要是烂醉如泥,怎么回去?
宁心儿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辜——是她自己要烈酒的哦。
温摩拍开泥封,先深深闻了口——唔,香!
然后抱起酒坛,如长鲸吸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姜知津和宁心儿都瞪大了眼睛,一屋子的丫环下人也都看呆了。
温摩一口气喝了小半坛,然后长舒一口气。
果然是清甜甘冽,洁如冰雪,只是比起南疆的重阳酒,还差着点儿意思。
传闻果然不可尽信啊。
她放下酒坛才发现自己震惊了全场,讶然问:“怎么了?”略一思索一下,“这酒很贵吧?能记姜家账上吗?”
*
如此一耽搁,回到温家时已经快到黄昏,晚宴都要开始了。
温摩原打算再翻墙回去,哪知刚走进巷子,就看到了一条人影守在墙边。
张伯。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被带到书房,温岚眉头紧皱,已经攒了一肚子火气,“你们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走?去了哪里?!”
古夫人也道:“唉,你们才定亲,就这么一起出门,是要惹人笑话的呀。”
阿娘急得要掉泪:“是我没教好阿摩,她不知道这种规矩,我一定会好好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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