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津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辩解,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个破绽,我十九岁那年,做了一块假令牌放在你的书桌上,给你当寿礼,你不敢要。”
卢全更是叫屈:“为师确实是不敢要,那块玉玉质太好了,可二公子送的,我又不能变卖,只留在身边,于生计无益。说句真心话,二公子以后要送寿礼,送个几十两银子就好,你们彼此都实惠。”
“你打死不承认,不过是因为真正的令牌玉质特殊,你们暗卫有验查秘法,而那块就算仿得再像,你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姜知津说着,竖起第三根手指,“这第三个破绽,其实才是真正的破绽。你在我十七岁岁的时候进来当夫子,名叫卢全。但在我十二岁到十五岁的时候,你是大公子那边的花匠,叫张大虎。我八岁到十一岁的时候,你则是我母亲身边的一个内监,叫贵公公。对不对?”
“二公子,莫非你的痴症又换了个款式发作?为师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卢全一脸焦急,也一脸诚恳,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只有握书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但他很快就发觉了,书还来不及变形,便恢复了常态。
姜知津重新靠在椅背上,露出个微笑,这个微笑矜贵而优雅:“夫子,你当真不想知道自己露馅的原因吗?或者我该称你为‘暗统领’?”
卢全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然而就在这时,温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津津!”
第84章 八十四
下一瞬, 书斋的房门被推开,温摩大步踏进来。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明亮,但眉宇间的神情好像有一丝惶惑。
姜知津还没来得及看得更清楚些, 她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咳,”卢全拿书挡住自己的脸, “那, 今日就讲到这里,为师先走了。”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往外走。
一旦他离开这道门, 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卢全”这个人。
要抓住他。
只有他知道真正的暗卫令牌在哪里。
脑子里有这样的念头,但太稀薄了,耳边有这样的声音, 但太遥远了。
唯有怀里的温摩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触手可及的真实,几日不见, 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想念她,她一扑过来, 全世界便退后。
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避开她背上的伤, 小心翼翼抱住她。
温摩全身心都赖在他的怀里, 感觉她的心就像一条被冻僵的蛇, 而他则是那束温暖的阳光, 只有靠近他, 它才能慢慢暖过来。
“姐姐……你怎么了?”姜知津轻声问,“你的伤还疼吗?”
“好多了。”温摩从他身上汲够了暖意, 松开他,问,“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夫子教你念什么……”
她一面说, 一面转头去看他的书桌,姜知津一震,一把捧住她的脸。
桌上铺着一叠字,绝不能让她看见!
炎园书房的字能用风旭来搪塞,这边书斋里总不能也说是风旭写的。
温摩:“!”
他这个动作又急又快,温摩给他捧了个猝不及防,有点懵,眼睛睁圆了一点瞧着他。
姜知津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经验告诉他,唯一能让温摩晕头转向的方法,只有这个。
温摩果然无瑕再去管他的书桌,昏昏沉沉就给他拦腰抱了起来。
姜知津抱着穿过花园,向卧房走去。
夜色中中的花园静谧,空气里浮动着茉莉的香气,卧房的窗子上透出暖黄的光芒,温摩靠在他的胸前,心中涌起一股柔柔的暖暖的感觉。
那感觉就是整个人泡在温泉之中,放松,舒服,安然。
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温摩这样想。
在一个微风轻佛的夏日夜晚,想见的人在身边,想回的地方亮着灯。
小金子忙迎上来打帘子,姜知道:“你们都下去,别碍着我和阿摩姐姐玩。”
下人们忍着笑,都依言退下,只有小金子走之前还瞪了温摩一眼,觉得这祸水好几日夜不归宿,一回来就缠着公子上床,实在是无耻之极。
姜知津放温摩轻轻放在床上,温摩一抬眼就看到屋子里多出一样东西——一只很眼熟的衣箱。
宁心儿不单送回了衣箱,和衣箱一起的还有药。
姜知津道:“宁姐姐让人带了话,说阿摩姐姐你身上的伤每隔两天就要换一次药。”
温摩那日晕过去主要是体力耗尽,外伤倒没有多严重,不过眼下天热,她这两天又到处跑,伤口确实有点刺痛,于是解开腰带,脱了外袍,只是在解里衣的时候,猛然顿住。
姜知津已经揭开小瓷盒,指尖沾了一点药膏在旁边等着,见她僵住,便问:“怎么了?”
温摩:“……”
温摩: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不知道怎么说……
当真是奇怪得很。
她从小就进山打猎,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伤到自己够不着的位置,可不得叫旁人帮忙?也未必次次都有女子在身边,不管是鹿力还是达禾,都帮她上了过药。
姜知津其实比他们都更为亲密,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上个药又有什么打紧?
温摩这样开解自己,试图让自己通情达理大大方方,但一想到要在姜知津面前宽衣解带,她的身体就无法控制地有点紧张,脸上一阵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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