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提亲之前弄清楚小铃儿到底喜不喜欢达禾,是当务之急。
为免达禾为这事茶不思饭不想,温摩拍着胸脯道:“没事,有阿姐。”
第二天在达禾入宫当值之后,温摩便约了宜和一起逛街,然后“路过”杨家脚马店,进去歇歇脚。
小铃儿已经出落得花朵一般,且是一朵幽静清丽的小铃兰,脸上未语先红,嘴边总带着三分羞涩笑意。
杨大叔过来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让三个女孩子好好坐着喝茶吃点心。点心是小铃儿亲手做的,绿豆糕甜而不腻,宜和直说比宫里的还好吃。
“公主殿下过誉了,民女的手艺怎么能和宫里的御厨相提并论?定是公主吃惯了御厨做的,偶尔一次尝尝这样的家常东西,觉得新鲜罢了。”
小铃儿说话轻言细语,斯斯文文的,温摩顿时明白了达禾面对小铃儿时,那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感觉。
宜和来之前已经受过温摩的交待,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一些女儿心事,宜和说还是仡族的规矩好,两个人只要自己喜欢就够了,全不用家里人拿主意,多自在,然后问,“小铃儿你说呢?”
她这话虽然是为了套小铃儿的话,却也是真情实感。陈山海这几年镇守边关,但大央强盛,战事稀少,虽然有零星功劳升至三品上,封威远将军,但距离封侯还差那么一点点。
贵妃担心女儿蹉跎年华,自然是费尽心思为宜和择婿,宜和天天地跟母妃斗法,生活过分充实。
小铃儿大约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大胆地论及儿女私情,脸上红红的,声音更低了,“民女……民女只知道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自然还是听从长辈的安排比较好。”
院子里传说说话声,达禾的声音总是那么洪亮,原来他到了宫门口才发现忘拿令牌,连忙赶回来取。
杨大叔告诉他温摩和公主来了,在小铃儿屋里说话呢,达禾“噢”了一声便往这边来,一面走一面叫道:“阿姐!”
他还没进门,小铃儿的脸就已经羞得通红,手脚都没处放,将杯子放回桌上,那么精细灵巧的一双手微微发颤,茶水溅到了桌面上,她却像是没看见,急急道:“我还做了红豆羹,这就去取来!”
说着,像是有火舌燎着她似的,飞也似地离开了。
达禾正好跟她撞了个正着,两人都刹住脚,同时往左让,发现让错了,又同时往右让,这么着让了个几个回合,小铃儿脸上的红晕已经快要滴下来了,她一跺脚,跑了。
达禾瞧见小铃儿,原是很高兴的,嘴角翘得老高,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脸就耷拉了下来。进来先见过宜和,然后垂头丧气道:“阿姐,你都看到了……”
“对,我看到了。”温摩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杀气腾腾,只想捶爆达禾的狗头。
天神啊,这算哪门子讨厌?哪门子避之不及?!
“你知不知道中原的女孩子都十分害羞?小铃儿还是其中特别害羞的一个!”温摩捉住他的衣领,直吼到他脸上,“人家是想守住男女大防,一直在等你上门提亲!”
“对哦!”宜和恍然大悟,“难怪她说要听父母之命,父母安排的就是她喜欢的,可不是要听么?”
达禾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圆,傻笑一点一点出现在他的脸上,阿姐说的定然是不会错的,这给了他极大的勇气,他忽然很想想亲耳听到小铃儿自己告诉他。
他转身就追了过去。
小铃儿在后厨握着自己的脸,脸上好烫,好丢人。
她真的好羡慕阿摩姐姐和公主,她们聊起喜欢的人那么坦荡那么磊落,而她却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慌张。
真是……太没用了……
“小铃儿!”
达禾的声音在身上响起,小铃儿像受惊了似的,瞬间绷直了身体,不敢回头。
达禾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心里面又酸,又软,又甜,是她把他从伤痛和泥泞中救了起来,是她给他喝下来京城后的第一碗热汤,是她照顾病中的他,是她给他做出最柔软的衣裳……他不会舞文弄墨也不懂甜言蜜语,满心只盼着一件事,那就是往后漫长的人生里,他都希望有她。
小铃儿只觉得身后没了声音,只隐隐传来前院的几声马鸣,红豆羹已经在锅里炖向酥烂,浓郁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她知道他还在,知道他看着她,他的视线像是有形的火焰,仿佛能烧到她的身上。
她再也站不住了,又忍不住想跑开。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得逞,达和一把拉住了她,她挣了挣,哪里挣得动,她急了:“你、你快松开,这像什么样……”
“大叔一直催咱们成亲,你知道的吧?”达禾也是满面通红,这是长时间以来他和她第一次这么接近,他感觉到她的臂膀那么细,那么软,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她,又不敢放松,生怕她又走了。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问道,“但那毕竟只是杨大叔的意思,我想听听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肯嫁给我么?”
小铃儿低着头,衣领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后颈,已经红成了桃花色,她咬了咬唇,低低道:“你不必管我爹是怎么想的,那只是他的想头,若是你不愿意……”
“我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达禾不待她说完,急忙道,“大叔的想头就是我的想头,我想娶你,一辈子吃你做的菜,穿你做的衣裳,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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