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睁大眼,惊讶地看着她。“我爸爸真去了拆迁办?”她还以为父亲会先说服她,再去跟拆迁办商谈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宋如意一脸打包票地点点头。“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去拆迁办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他去找拆迁办的,不少街坊邻居也都看到了。”
她怔怔不语,一时更加心乱如麻。
宋如意察言观色,嘴角微微撇了撇。“大概你爸爸也是为你好,想多为你争取点好处,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早点跟拆迁办谈好条件签协议,早点搬走了事。这里是拆迁区,环境又乱,换个新家说不定更舒服。”
见莫可显然已经没心思再跟她说下去了,她也见好即收、点到即止。“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我把号码告诉你。”她念了一串手机号码,莫可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才记了下来,并在她的怂恿下将自己的号码也告诉了她。“我就先走了,再见。”
宋如意从从容容地走了。上头交代她做的事,能做的她全做了。她已经安抚了莫可,至于她最后决定怎么做,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莫可不告侯能当然好,非要告她也无所谓,反正对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曾怀疑过莫可背后有人罩着她,甚至可能对这个社区拆迁的事也所知甚详,但经过这一番接触和探问,明显莫可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她不可能连自己的父亲去找了拆迁办都不清楚。看来他们得往另一个方向去查了。
带着这些纷杂的思绪,宋如意走了,留下一脸彷徨无措的莫可呆立在那里,全然忘了还有闺蜜被她晾在了网上,迟迟都等不到她的回应。
第三十六章
控告侯能的事,程否说过都交给他,除了必要的笔录、出庭作证以外,她不需要担心任何东西。
宋如意跟她讲述的这番话,她思考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莫可拨打了程否的手机,对于他的手机号码,她已经十分熟悉了,那一串数字,不知不觉就记在了心里。
手机的方便,让很多人变得越来越依赖它,甚至连里面联系人的号码都不需要刻意去记。但是对莫可而言,重要的人必须得多用点心,包括他的手机号码、电子邮箱等等。不然不小心丢失了手机怎么办呢?那部看似便捷强大的小小智能手机,其实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变得脆弱不堪。她曾经听到一则电视新闻里面说,一个女生和她的男朋友交往了一年多,平时约会都是靠手机,结果有一天她的手机被偷了,她完全想不起来她男朋友的手机号码,然后更悲催的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男朋友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联络她了,就像消失了一样。她没办法,不知道男友的手机号码,不知道男友的家庭地址,甚至不知道男友是做什么的,她急于找到他,最后竟然求助到电视媒体。
这件事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但是在好笑之余,不能不让人反思,我们是不是真的了解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是不是对他们真的用了真心,真的将他们放在自己的心底?我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不小心失去了他们怎么办?
莫可的手机通讯录里保存的号码并不多,基本都是家人、朋友以及以前的同学,不像别人,一翻开就是长长的一串人名。她会记下自己认为重要的人的电话号码,如果脑子记不住,就记在电话本上。那本不过巴掌大的电话本,还是她高中时买的,到现在还在用。
能够闭上眼在脑中记起来的,以前是父亲、母亲、叶珞和焦欣,现在多了一个程否。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个说法:“喂,你有空吗?”
那边依然是她熟悉的声音,不过此刻听起来有些慵懒。“嗯,什么事?”
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在想,我这段时间麻烦了你很多,虽然你总说没什么,可是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心里有点打鼓,生怕听到他的拒绝。她本来是想告诉他有关宋如意对她说的那些话的,但是忽然转念一想,她不能把出了难题就找他当做理所当然,至少该有点回馈,即便是她能给予的东西很少,但那也是她的一种诚意。
手机里的他仿佛失联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她差点以为是手机通讯出了故障,正要试着再说些什么,那边又恢复了声音,不过似乎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别的人声。
“……我现在出了点状况,等有空我会打给你的,就这样,bye!”还不待她听清那边说了什么,他就语速极快地传来了这番话,然后紧接着就是手机挂断的忙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跟她说几句话就挂掉电话的情况,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坐在沙发,像一座雕塑一样。
人的习惯有时候很可怕,一帆风顺久了,出现意外就承受不了了。她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耐心地接听她的电话,即便拒绝她请他吃饭的邀约,至少也会听她把该说的都说完,然后给她解答,帮她做出最好的决定。
但是事实证明,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总是像24小时不打烊的便利店那样任她差遣。
巨大的失望立刻笼罩了她,但更让她害怕的是这种习惯带来的不平衡感,或者该换个更确切的说法,不安全感。她发觉支撑她平静安适生活的基石在她毫无察觉间有些小小地坍塌了,以前的她,守着她心爱的鸟巢,做着她最爱的手绘工作,拥有着两个最知心的好友,她觉得很满足,但因为他的出现,她蓦然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成为了她的某种依靠。也许是之前他对她太好,表现得太过于无所不成,所以造成她错觉地认为,他会一直在那里。尽管这可能只是一种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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