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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还是穿了身金绣暗花滚边的墨色常服,乌发整齐地束在脑后,腰封勾勒出劲瘦结实的腰身,大白天的手里握了只造型古朴的竹节酒杯,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院门外准备远行的人员车马忙碌。
    隔着二十来丈距离,遥遥见了小池萦之过来,他一挑眉,倒是露出个感兴趣的表情来。
    小池萦之豁出去了,心想今天不当面对质,人明天就走了,扯开了嗓子在院门外大喊,“传言是怎么回事!谁连累了谁!你说清楚!”
    人在气头上,这回又没用敬称。
    少年魏王漂亮的凤眸眯起,盯着她满脸的气愤神色看了一会儿,注意到她大喊大叫时露出的可爱的小豁牙,居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抬手啜了一口酒。
    他把空杯放在廊下,转身进了屋。
    片刻之后,屋里走出一人来。
    那人身材修长,脚步轻盈,居然是曲师父。
    “曲师父?”小池萦之迎了上去。
    曲师父显然是可以自由进出小院的,直接走了出来,摸了摸小池萦之的脑袋,把她拉到清净处说话。
    “魏王怎么了,把我们萦萦气成这样?你过来找他做什么呢。”
    “我要他道歉。” 小池萦之气鼓鼓地说。
    “就这样?”曲师父笑了,“真巧,刚才他说了同样的话。”
    小池萦之被惊呆了。“他——他还要我道歉?!”
    “不不不,”曲师父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魏王殿下托我与你说,若是近日在平凉城内听到了些不好听的流言,乃是为了应付京城中耳目,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世子见谅。他还说,前几日夜里喝多了酒,有失言之处,望世子不要见怪。”
    小池萦之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伸手揉了几下。
    “——对了,还有一封书信,也是魏王殿下托我转交给你的。” 曲师父从怀里抽出一张薄薄的信封递给了小池萦之。
    小池萦之接下了信封,翻来覆去地看封皮,诧异极了,“魏王这样眼睛顶在天上的人……竟跟我道歉?真是他本人说的?”
    曲师父又笑了起来。
    “即便是眼睛顶在天上的宗室子弟,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年少气盛,说错了话后悔正常的。既然他有心致歉,还托我传了书信,便是眼睛里有了世子,想要和你结交了。”
    接下来,他说了和池怀安差不多意思的话:
    “世子年纪和魏王殿下相差不大,当日城外遇袭,又有了一分共患难的交情。以后书信来往,可以试着两边交游起来。若是能和魏王殿下结为好友的话……世子日后有难处时,便有了一方助力。
    “哦,” 小池萦之心里还是有些膈应,没有拆魏王的信,随手放进了袖子里。
    曲师父却提起了另一件正事。
    “萦萦今天来得正好。我原也打算过会儿去找你的。”他温和地道,“曲某今日要向你辞行了。”
    池萦之小小地吃了一惊,仰头望着曲师父,却又并不十分吃惊。
    “你要走啦?”
    在她的印象里,曲师父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是不可能长久呆在一个小地方的。
    哪怕这个小地方头顶挂的牌匾是陇西王府。
    曲师父笑着嗯了一声,“要走啦。奉王爷之命,明早就出发,护送魏王殿下回京城。”
    池萦之这下真正地吃了一惊。
    “要去京城那么远?那……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曲师父蹲下身来,和小池萦之平视着, “萦萦想要我留下?”
    池萦之迟疑着:“我……”
    两排黑底大字飞快闪过视野,唯恐慢一步就来不及了。
    【池萦之:“曲师父,我不要你走!你是我的人!等我长大了,我要你只效忠我一个!”】
    【曲惊鸿:“萦萦放心。无论我身在何处,天涯海角,我的心里始终有你。”】
    小池萦之:这……咆哮体,中二台词。
    效忠什么的,太尬了吧……
    小池萦之抬起头,和他商量:“你可以不听父亲的命令,不去京城吗?”
    池萦之:“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曲师父,你现在去了京城……很有可能会留在京城,很久回不来了。”
    曲师父笑了。
    “都八岁了,还在说孩子气的话。”
    他摸了摸小池萦之的头,温和地解释,“你父亲的决策关系重大,会影响很多的事,很多的人。所以我愿意听从他的命令。这次我只负责护送,来回京城一趟,不会超过两个月时间。——我们很快就会在平凉城见面的。”
    小池萦之满心疑惑地和他拉了钩。
    她把薄薄的书信拢在袖子里,带回了自己的书房,搁在桌子上没拆。
    等她第二天睡饱了起来,曲师父果然已经不在王府里了。
    他护送回京的魏王殿下当然也不在了。
    没有了曲师父督促练武的日子像神仙般的快活。
    但没过几天神仙日子,练武场上督促她扎马步的人改成了她父亲……
    这就有点可怕了。
    开始思念曲师父的小池萦之,想起了他当日的劝告,最后还是打开了魏王殿下临行前给她的那封信,看看眼高于顶、傲慢心黑的天家贵胄,给她写了些什么。
    书信写得很简短,看得出是匆匆写就,用的是王府里随处可见的素白纸笺,一点都不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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