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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约半个小时后,另一伙身着巡捕制服的男女冲了进来,重复了先前那些人所做的事,同样一无所获,便悻悻地走了。
    小文心说,这次肯定安全了。
    他还未迈步,沈正醇就对他严厉地说道,从今往后,没我的命令,你若擅自取出枪支,就给我立刻滚回重庆去,我不能容忍你拿其他人的生命冒险!还有你,也一样!后一句是给小武的。
    小文和小武掂出了沈正醇所言的分量,心下虽不服,于行动上却采取了服从,令行禁止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
    兹令:余逆(玠)甘心附寇为虎作伥,危害甚大,着尔不惜任何牺牲,必诛此逆,成事者,嘉赏二十万元!
    兹令:自即日(起),授尔少将总督办职,统筹一(区)、二(区)、忠(义救国军)、特(别行动总队)一切行动,望尔奋勇当先,痛击诸蕞尔之丑,扬我国威,振我民心。
    戴笠发给沈正醇的电文,余玠很轻松地就破译掉了,比擦火柴点烟还轻松!没错,余玠正打算点烟,破译电文容易,擦火柴却甚难;手颤抖得实在不成样,好似一名风烛残年的老头;整盒火柴都给折腾光了,嘴上的那支烟还是没见着火星。
    余玠一把抹去衔在嘴上的那根烟,烦躁地丢掉,破口大骂,我times;!
    前些日子,他还在自怨自艾,说自个的价码不高;刚叛逃之际,他的人头,才不过值五千元法币;他也一度给自己的叛逃找到了最好的注脚:他在戴笠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是那么重要。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充满了正当性;仿佛他不叛逃,就显得不正常了。
    确实是不正常;现在他的人头竟然值钱了,一夜之间暴涨四十倍。戴笠突然间对他的高度重视,让他受宠若惊,可这又是怎样的重视呢?
    令人恐惧的重视,下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军统的杀手就会蜂拥而至。令人讽刺的重视,前后落差之大,叫人哭笑不得。令人无奈的重视,这坐井观天的日子,怕是望不到头了。
    不觉间,莫名的悲凉感笼罩了他全身上下。
    未曾开言我的泪双流,尊一声贤弟听从头:恨平王无道贪色酒hellip;hellip;我的父谏奏反斩首,可叹我一家满门三百余口刀落头hellip;hellip;似这样血海的冤仇怎忍受hellip;hellip;
    余玠在办公室内咿咿呀呀、低一声高一调之际,罗之江带着几名手下打余玠办公室经过。听闻那荒腔走板的唱腔,罗之江停步,驻足于余玠的办公室外,侧耳倾听了一会,冷哼一声:还真把自个儿当伍子胥了。
    言毕,双手一背,抬脚就走。
    一走,走到了李逸群的办公室,罗之江是前来与李逸群话别的。
    设计抓住成理君,一举抓获大大小小军统上海区特务近三百多人,罗之江为自己挣下了一份天大的功劳,自然而然地分到了一杯羹,被任命为警政部政治警卫署署长,办公地点在南京,而不是在上海。这就是放外官了。照例,走马上任之前,罗之江少不得按照场面上规矩,面见一次李逸群,一则感谢李逸群的栽培之恩,二是话别。
    叙别是官样文章,拢共就那么几句话,说过了就算。说罢官话,两人扯起了闲话,话题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余玠的身上。
    罗之江:他太那个了点hellip;hellip;
    李逸群:恃才放旷,是吧?哼,他就那德性。
    罗之江:也不能由着他这样吧。
    李逸群:不由着他,行吗?你能破译那些天书一样的东西吗?搞技术,你不行,他行。hellip;hellip;(不觉间,嗓音低沉)再说了,他根子硬着呢hellip;hellip;没事别招惹他,我都让着他三分哩。
    罗之江轻骂:他一个小瘪三,能有什么后台?(调门不高,后果很严重,着实吓了李逸群一跳)
    李逸群紧张:嘘!小点声,那家伙的耳朵灵着呢。实话告诉你吧,他是宇多田介绍来的hellip;hellip;
    罗之江顿醒:哦,我知道了。
    李逸群阴沉着脸:知道就好,你先去赴任,他随后就会到你任下办事,名义上你是他的上司,暗地里,你一定要对他礼让三分。
    罗之江十二万分不情愿:杀了我,我也不愿与他共事,你看他哪像当部属的人,分明是家里供着的一尊瓷菩萨,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李逸群爱莫能助: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打不得、碰不得的瓷菩萨。你可要把他保护好了,他要有什么闪失,日本人就该要你的命了。
    罗之江:凭什么?(错愕一阵)罢了,真要那样,算我倒霉!
    李逸群:好了,不提这事了。在你赴任前,能不能替我作次恶人?
    罗之江:你想对付谁?
    李逸群:附耳过来。
    hellip;hellip;
    罗之江支起耳朵,听李逸群如是这般地说了一阵,越听越心惊,手中虚汗直冒。若此时让他在当恶人和与余玠共事之间选其一的话,他会非常乐意地选后者。前者,他是一百个不情愿,他不想去得罪那个人,得罪不起,也没那个胆去得罪。所以,李逸群交办之事,他实在是办不了。
    办不了,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想到即将赴任的职务,他顿有一种庆幸之感,又有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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