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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就不用再看了!李逸群不接,我认为,即便是有这个发现,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主要是这份电文稿,旁人是写不出来的。我们不看字,就看行文的结构,语气等等,这些,就足以说明他脱不了干系。
    不放人。
    屈打成招。
    那个还待在优待室的,也一样。
    村上吩咐人把夏正帆带走。去哪里?松机关本部。干什么?当然还是审讯。审讯是讲究技巧的,时间、场景、方式、氛围、步骤、节奏、文戏、武打,等等,并不比在台上唱戏的生旦净末丑在台下所要花的工夫少。村上把夏正帆带进松机关,就是在讲究和追求这些技巧,换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以此给夏正帆增加精神上的压力,以巨人对待矮子的方式,压垮、打垮夏正帆;虽然事实上,他是矮子,夏正帆是高个,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理上把自己拔高成一个巨人。
    当然了,要变成巨人很容易,让镣铐加身的夏正帆坐在被刻意锯短了四条腿的审讯椅上,他罚站;
    瞧,要做到巨人看矮子的居高临下,不是挺容易吗?
    很容易。
    渐渐地不易了,村上的左腿早年间在喜峰口受过伤;子弹穿大腿根而过,是贯穿伤,伤口曾一度化脓,差点截掉,后来竟然神奇地好了。伤腿行走无碍,但有后遗症,不能长久站立,每隔上一段时间,就必须谨遵医嘱,坐下来,稍事休息。
    讽刺的是,给他提出这个医嘱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暂时还是对面,不是对立面,多一个字,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村上是特务,属滑头派,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他坐了下来。不过,巨人还是要继续扮的,要坐得高点,垫着天鹅绒坐垫的椅子不能坐,只能坐硬邦邦的桌案。调适了几次身姿后,村上找到了最舒适的坐姿,侧身而坐。受过伤的左腿,像摆上菜案的金华火腿,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既显得滑稽,又不失庄重;审讯嘛,不庄重一点怎行。
    村上摆出如此怪异的姿势,夏正帆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淡然轻笑、咧嘴而笑,直至最终的放声大笑,生生地把审讯应有的庄重给搅乱了、破坏了,惹得村上猛一拍桌子大喝,严肃点!
    顿然静寂无声。
    很久之后。
    村上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接着先前的话题,我们继续吧。
    夏正帆茫然:你让我说什么?
    村上不急不躁:钱蕴盛是你的表兄,他的字,你会不认识?
    夏正帆恍然大悟:哦hellip;hellip;他的字,我看着,自然是认识的。可是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那份电文稿,我连影子都未见过,你让我怎么去认识?就算你想要将我表兄屈打成招,也不是这么干的吧?
    村上仔细回想了一下在七十六号的场面,若他没记错,夏正帆确乎还没来得及瞧上一眼,是他操之过急,疏忽了。于是,他别过脸,拿起夹着电文稿原件的卷宗,示意书记员交与夏正帆一阅。如山铁证,看你怎么为他开脱,他想。
    夏正帆打开卷宗,翻找到那份电文稿,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地捏着左右两个边角,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端详了一阵,又朝向光线阴暗之处,逐字察看,看罢一遍,还嫌不够,又看第二遍,到第三遍,他提了要求,要一个放大镜。
    要求不算过分,村上想都没想,就予以满足。
    有了放大镜,夏正帆仿佛不再是嫌疑犯,而是一名在犯案现场借助放大镜寻找蛛丝马迹的侦探了,认真、细致、一丝不苟,严谨得令人油然生出敬意。唯一不和谐之处,就是镣铐不时叮当作响,一次又一次在破坏着这种严肃。同样,也在折磨着村上那娇嫩、脆弱的耳鼓,更在折磨着村上的耐心;他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
    是,或不是?村上催促。
    不是!夏正帆有问必答,答得从容不迫,这是伪造的。伪造者确实是个顶尖高手,作旧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作旧?作伪,才对吧?村上抓住夏正帆的语病,嗤笑道,我可提醒你,你手里拿着的电文稿,存在的历史,绝不会超出一年!
    哦,我说错了,不是作旧。夏正帆虚心受教,是作伪。
    村上有些得意地颔首,继续hellip;hellip;面部表情不似先前冷峻,和缓了不少。
    就说作伪吧,举凡作伪者,仿造他人笔迹,为何总是破绽百出?道理很简单,他们心中有鬼,只顾眼前之字,不顾字之神采,战战兢兢,唯恐失真,下笔之际,气脉不贯,运笔不甚自如,假就是假,成不了真!夏正帆扬了扬手中的那份铁证,所以,这份电文稿,是重庆分子伪造出来,用以行反间计的!
    为此,夏正帆还举出一个令村上倍感亲切的事例,作为一名职业间谍在出道之前,他,以及村上在受训时,都会被要求至少掌握两种以上的笔迹,其中有一种笔迹是专用于发送情报的。因此,重庆分子模仿钱蕴盛的笔迹,其目的就是想利用这种并不太高明的手段,来恶意中伤、迫害一个为皇军提倡的和平运动出过力、流过汗、洒过热血、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其用心是险恶的,其居心是叵测的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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